阳光很强很热。应天门遗址那段古老的城墙附近,新撑起的大大的白棚子下,几个戴着墨镜、穿着马甲工装的人正就着挖出来的那些黄色、白色或黑色的土壤或者砖瓦碎石之类的东西在取样。他们像作案一样戴着白手套,小心地用镊子、小坩埚、化验杯和天平等工具在称量着、检测着,并不时在本本上记录着什么。
距离他们四五米的露天地里,两个光着膀子的、四十来岁的农民工正淌着汗水,一次接着一次,用长长的洛阳铲在小心地掏着一个范伟脖子一样粗的大洞。
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文物探测,林雪觉得很新鲜,简直就跟看盗墓一样。他还想凑过去仔细看看那黑漆漆的大洞里究竟有什么的时候,很快就被棚子下坐着的那个搞记录的女工作人员给叫住了。身旁的那个农民工大哥也笑着说:“伙计,一个探洞有啥好看的?!小心你眼镜掉里面去!我们可不负责啊!”
林雪觉得那洞很深,加之去年和前年,本市连续发生过小朋友到该死的建筑工地,并掉进桩基洞的事,便退后一步,笑着说:“你们这文物探测的工作也很好玩啊!怎么样?会不会挖出唐朝的瓷器或铜钱啊什么的来?”
那两个农民工没回答,只顾继续干活。刚才喊着制止林雪的那个女工作人员过来了,接过林雪话茬说:“好玩?要不,你来干吧!我们搞物探的,差不多就是跟鬼打交道,你还说好玩!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雪这才看清,那穿着蓝色工装马甲、戴个墨镜的女工作人员是个将长头发盘成了髻的年轻女的。就忙说:“是是是,大热天的,你们也不容易,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过来看看的。”说着,准备转身走。
不想,那拿着本子的女孩却叫住了他,说:“刚才我看你从报社出来,你是记者吗?我们文物队有很多典型的人和事情,想不想写稿子啊?”
林雪刚想说自己不是记者。那女孩的一个搞化验的男同事在棚子下开口了,说:“就怕我们漪漪的事他不敢写,或者写了也发不出来!你看上次小孩掉桩基洞里的那个事,他们写的真是瞎死了!把个好端端的新闻事件写得曲曲弯弯,简直就是烧劈柴的水平!”
林雪不知道烧劈柴的水平是啥水平,就在替写那报道的那记者难过的同时,也争辩说:“那报道我看过的,确实不大好写。桩基洞那么小,孩子又是卡在洞子半腰上的,整个救援过程本身非常复杂!”
女孩的男同事就摘下墨镜说:“我可不是说他没写清楚事件的过程。我的意思是说,那次我们文物队在桩基洞探测上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尤其是漪漪,也一直坚守在事发现场,但最终却不见新闻里提只字片语。好像那孩子成功获救,全是公安和消防干警们努力的结果!我擦,你们媒体已经达到了无需新闻当事人就可以制造新闻的新境界,真该祝贺你们!”
林雪觉得文物队这男的说话带刺,骂人都不带脏字之际,身边的那女孩说:“现在的人多势利啊!有实权的单位巴结的人当然多了!像咱这样默默无闻的单位,也就只有挖出把尚方宝剑自娱自乐了!”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林雪见棚子下面,那个专心摆弄天平的女孩一直不出声,似乎一切跟她无关。就主动过去搭讪说:“你好,看你这么执着,我想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漪漪’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天平用在文物勘探上,你在用这天平称土吗?!”
那女孩笑着看看林雪说:“你咋那么厉害呀,一下就猜出了我名字!可以这么说吧,通过测定土壤的物理比重和分析化学成分,我们才能基本断定土壤的历史年代遗存。”
林雪听的不大明白,就问:“搞这个究竟有啥用啊?你说的太专业了!”
叫漪漪的那女孩有点不耐烦了,说:“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么说吧,假如唐朝有人——比如说杜甫吧,在我们脚下生火做过饭,那么在土壤中就会留下残存物。今天我们找到这些残存物,并认定它的年代,就可以断定杜甫同志曾经在这个城墙根下做过饭!”
见林雪凑在漪漪边上不走了,她的那个男同事就过来问道:“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你可不能打扰我们的工作啊!”
林雪站起身笑着说:“最近我每天都来报社。我对历史和考古很有兴趣的,我和报社的刘吞吴老师很熟悉!我听说他也是学历史的!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一听刘吞吴,那个男文物队员忽然来了精神,说:“刘老师?你跟他真很熟?他可是大名人啊。我的毕业论文还抄了一段他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研究成果呢!”
说话间,就见马路对面应天门边的那个建筑工地上,忽然从一辆面包车里出来了一群拿着棍棒、纹了身的光头男子。他们闯入机声隆隆的施工现场后,挡在了推土机、挖掘机前面,并开始挥动棍棒,对驾驶员和那些进行人工作业的民工就是一顿暴打,有几个人还被生生推进了刚刚挖好的泥水沟里……
除了躲避和四散逃跑,那些农民工没有丝毫反抗,有几个还哀求说:“我们都是受苦的下人,你们跟老板有啥纠纷,尽去找老板,打我们弄啥?”但那几个光头男子并不理睬,而是吆喝着叫他们赶快滚,否则,见一次就打一次……
小灵通忽然响了,是老同学卢瑞星。接通后就听他埋怨说:“小林,这么长时间,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自从上次戚响来过后就没有了你的消息,不会是戚响那神经病跟你说啥了吧?最近别人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雪没想到找女朋友这种事卢瑞星还跟他商议,觉得对方有卖弄和炫耀之嫌,就说:“找女朋友你就尽管找去,你让我能说什么?!”
卢瑞星听了说:“切,我好心请你当参谋,你倒摆谱了啊!不想帮忙拉倒!”
林雪就叹口气说:“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长江,你却来刺激我!对了,最近,同学圈子里有啥新闻没有?”
卢瑞星带着委屈说:“谁刺激你了!我要是刺激你的人,就一头撞死在马路上!各地同学也没啥大事,就是你们315寝室的那个蒯晓松,最近被人给骗了。”
林雪忙问:“咋回事?不可能吧!我觉得蒯晓松在学校时就比咱俩都成熟啊!他和曹闹闹一起去支援西部建设,在青海锡铁山混的不是相当不错的吗?”
卢瑞星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我听曹闹闹说,蒯晓松跟骗了他的那个大庆女孩是网上认识的。”
林雪说:“怪不得!我早就不看好网恋这种新潮形式,更不建议认识的男单身通过QQ之类的东西跟陌生女子交往!你想,现在稍微条件好的女孩,哪个不是身边有一圈男的围着?!真正优秀的女孩,会缺追求者吗?”
卢瑞星说:“我觉得也是。可偏偏蒯晓松那傻逼给人家女孩说,要坐飞机去看人家!然后,他就偷偷坐了近40个小时的火车,又花钱打车到了大庆的萨尔图机场,制造了风尘仆仆、刚下飞机的样子。但就在他等那女孩之际,那女孩却来电话说,自己没钱来机场。蒯晓松一听,便很豪爽地打了1000块钱给那女孩。然后,然后,那女孩就关机了!”
林雪觉得这个蒯晓松在青海矿山这些年真的呆傻了之际,卢瑞星又说:“霍韵彬你还有印象吧?听说他妹妹独自去广州打工,但随后就失去了联络。后来他家人收到了勒索电话,对方声称,如果不给钱,就把人给卖到越南去。他家人报警后,警方居然说不知道咋处理!”
林雪听了,就叹口气说:“怎么会这样呢!霍韵彬人不错,最后毕业不是去贵州了吗?他妹妹估计也不小的人了,怎么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啊!”
卢瑞星说:“都怪霍韵彬他爸妈!因为不愿意爸妈安排相亲,还被逼着写下‘两年内嫁不出去就露宿街头’的保证书,霍韵彬那妹一赌气就离家出走,偷偷南下广州打工。广州车站那地方多乱啊!你没听岳东说,1993年有个四川青年女诗人和妹妹,就是在广州火车站被老乡以招工为名,骗上车,卖到陆丰去了!再说了,现在的M药多厉害的!昨天早上6点半左右,我们单位的陈姐在东花坛等公交时,就中了一名主动跟她搭话的高个男子的M药,在迷迷糊糊里主动将手机和钱包里的1700元现金、4张银行卡都给了人家!”
林雪心有余悸,说,真不可思议。卢瑞星又笑着说:“我觉得霍韵彬他妹妹被卖到越南也不错,总算是出国了!至少比呆在咱中国强!”
林雪忍了几忍,总算没骂脏话,就默默挂了电话。
内心为霍韵彬妹妹的遭遇感到难过,转身想走之际,那个叫漪漪的、摆弄天平的女孩,大概也听了刚才林雪跟卢瑞星的对话,忽然笑着说:“人家找女朋友请你参谋参谋,是信任你!你却对人家态度那么差。就凭这点,你就不是个好记者!”
林雪冲那女孩笑笑说:“我本来就不是记者。我是在社会新闻部帮忙的!”
“什么?帮忙的?帮什么忙啊?报社还有帮忙的工种啊?”漪漪放下了天平,对林雪说的话来了兴趣。
林雪就笑着说:“你没听说在一些机关事业单位或社区,编制内的正式工都不干活,却雇人替他们上班吗?他们的工资有4000块左右,而雇一个人,每月却只需千把块钱。也就是说,正式工不干活还可以净落3000多块!”
漪漪又问:“千把块钱?他们请的是农民工吗?”
林雪还没回答,正在掏洞的一个农民工就插嘴说:“现在一千块钱你就想请个民工啊?别开玩笑了,一千块钱你只能请个大学生!”
林雪听了,觉得那四十多岁的人的话真很灼人,就不再吭声了。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刘吞吴。就听他说:“小林,你没走远吧?刚才我接到个新闻线索,想着你先去了解一下吧,看能不能写个东西出来!”
林雪一听这次是记者的活,也来了精神,连忙说:“没问题,刘老师,什么新闻线索啊?”
刘吞吴笑着说:“一句话说不清,你在哪里?到办公室来,我跟你具体说一说!对了,不是说了不要叫我老师吗?以后记住,叫我哥吧!”
进大门上楼,复又回到办公室后,林雪见楚凯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抱着他那个已经入睡的孩子看着那本《怀念狼》。刘吞吴则在忙着打电话。
荤话连天、大名鼎鼎的唐秘书长不知啥时候也进来了,正跟佟森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难得的蓝天白云,在旁若无人地瞎球喷着、胡乱撂着。就听那唐秘书长依旧兴高采烈地讲着:有个男的慌慌张张到成人用品专卖店,说要买黑色安全套。售货员不解,问:为何不试试彩色的?彩色的能显著提高情趣啊。那男子就叹口气道,单位领导刚过世,想去安慰一下嫂子,戴黑的显得严肃些……
因为苏美英和魏芳都出去了,佟森也笑着附和说,我听说中国40岁以上领导干部中,超过80%与原配常年没性生活。但他们又不准备离婚,老百姓就亲切地把这种现象称为“一不做、二不休”!
见林雪进来,刘吞吴在放下电话后面色严峻地说:“涧西那边又出事了。宜阳有人打新闻热线说,一个放羊老汉在北大柳树村白石岩沟,发现了三具被烧焦的小孩子尸体!刚才我问公安局新闻科,说初步侦查,案发现场在涧西的轴一中附近。那三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是被电游厅老板给杀害的!”
刘吞吴这番话,让林雪听得心里咯噔咯噔,连忙就说:“轴一中那地方我知道,我认识的一个高中生就在那里上学,我可以先去问问情况!”
刘吞吴说:“你可以悄悄去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写个呼吁保护未C年人之类的新闻稿子。唉,我给报社几个年轻记者说,让他们去,但他们都说,这种稿子写出来风险大,还不挣分……其实,敢于背上超出承受力的包袱,经历一段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要比想象的要优秀很多!”
此时,那唐秘书长已经又跟佟森喷起了超市那些手推车的C入式摆放方式的话题。说,那样的摆放就跟X爱姿势一样,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孩子们去一次超市,就相当于看了一次A片。佟森就反驳说,照你老唐这么说,各种C入式的用具,如钢笔、U盘、唇膏之类,全都会让人想入非非?!我们戴帽子、套头衫、穿袜子、蹬鞋,可都是C入啊!
正在看书的楚凯大略终于听不惯了,忽然哈哈笑着回应他的同学刘吞吴,说:“写个稿子、说个话,还怕风险?人要活成这样,就干脆躲在裤裆里别出来了!”
林雪觉得楚凯也是读书人,这话说得却并不比唐秘书长精细多少,就笑着看了看刘吞吴。刘吞吴就起身笑着,无奈地对他同学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内地的单位就这鬼体制。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公家人乃至国家的人。正所谓,一人干活,三人享受,四人拉风唱反调!”
楚凯听了,干脆把他那睡熟的孩子放到沙发上说:“其实不论是沿海还是内地,哪儿都一个球样子!我在深圳那边也曾长期跟踪采访,准备刊发数万字深度报道,揭露一家市值超亿企业的环境污染问题。那家企业闻讯后,就派人跟我们报社执行总编谈,说,愿出六万,换个不发表。但被执行总编严词拒绝了。就在报纸的版样都进了印刷厂之际,上级宣传部的主管领导却电令撤稿,最终那稿子没出来。次日,我听报社总编在编前会上还大骂执行总编,说,放着那六万块钱你不挣,却都让他们给挣了!”
坐上公交车,向涧西的轴一中进发的时候,林雪又想起了潇湘工学院时,经常出去到山南路打游戏的蒯晓松、曹闹闹等同学。当然,也想到了中学生吴雨。觉得,或许通过她,最能够清楚了解中小学生痴迷游戏厅的情况。但想着吴雨退了信的事,又感到,今后彻底跟那孩子撇清也是好事。
因为刘吞吴说的三个孩子被害的事涉及游戏厅,一路上,林雪透过车窗也特别注意了一下沿途的那些文化娱乐场所。但见几乎每一家的门上都悬挂着“严禁未C年人入内”的横幅,而那些游戏厅的大门,则全部关闭着,似乎都已歇业。看来,有关部门真的已统一行动、严抓共管了。
车过牡丹广场,上来个身材尚好的姑娘,刚坐下,随后上车的那个大肚婆就站在了她身边。司机看不惯了,专门按下了“城市是我家,文明靠大家!如果在你的身旁有老、弱、病、残、孕妇,以及抱小孩的乘客,请你主动让座,谢谢合作”的提示音。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起身。司机在又按了一遍提示音,无果后,终于hold不住了,吆喝道,现在女孩子长得漂亮漂亮的,怎么这么没公德啊?!那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我他妈也是四个月的身孕了,你眼瞎呀!大肚婆听了更操气,几乎怒吼着说,傻逼,你啥眼神啊?老娘胖是胖了点,但就不是孕妇!
林雪到刘吞吴说的那家招牌上印有“战略联盟”四个琥珀体大字的涉案游戏厅,已经快中午。此刻,那游戏厅的卷帘门紧锁着,早已贴上了盖有派出所大印的白封条。卷帘门上还被人涂鸦,除了歪歪扭扭用英文写着fubsp;you!边上还画着几个猪头。
附近几所中小学的孩子们正在放学,他们已陆陆续续从校门里出来,有的被等待着的家长直接接走了,更有三五成群走着逛街的、三三两两买零食吃的、一对一打闹的、独自拍球或踢球的、成群往台球厅跑的……一切非常平静,似乎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战略联盟”电游厅边上有几家文具店、衣服店和书店,林雪就首先进到了就近那家叫“胖嘟嘟”的文具店里。看着那店主大姐面善,林雪便上前一步问道:“大姐,听说附近那家游戏厅出事了,你们知道吗?”那大姐原以为林雪是进来买东西的,听林雪忽然这样问,看了看林雪,没有出声,而是继续低头,忙着数她那些零钱。
林雪有些尴尬,出门后进到了边上那家名为“东坡初恋地”的衣服店。见店主是个男子,就上前轻声说:“大哥,你好!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告诉我?!”
那正盯着手机看的男子,见林雪问的神秘,抬头反问:“啥事啊?想找X姐的话,去前面洗浴中心问问!那里提供各式各样的包间,包括‘办公室’、‘婚房’、‘女大学生宿舍’、‘总统套间’、‘会议室’,应有尽有!我伙计带我去过‘会议室’,放着被子的办公桌上还摆着党旗和国旗呢!”
林雪更加难堪,慌忙解释说:“不是,大哥,我是报社记者!我听说你们这里出事了,想采访采访你!”
那男子打量了一下林雪,说:“报社的?我们这里好好的啊,没出啥事啊!你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臆测,是不负责任的,更是不专业的!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本人无可奉告!”
林雪觉得眼前这男子肯定是报纸看多了,在连碰两个钉子后也不得不向刘吞吴打小灵通求援。电话接通,简单说了说看到的情况后,林雪抱怨说:“不管真的假的,要是我拿个记者证就好了!”
刘吞吴就在电话里说:“小林,搞新闻可不是比谁的地摊摆得大啊!搞采访也不用那么斯斯文文。你一斯文,别人就会轻看你。你要霸气一点,别人反而会重视你。文明有时候办不成事情的,野蛮反倒更容易成就自己!这就跟,跟谈恋爱是一个理!”
林雪就问:“怎么才能野蛮?进去就大喝一声,呔,我是报社记者!不接受采访,就拿命来吗?”
刘吞吴呵呵笑着说:“不用。你放稳当和牛逼点,进去后就假装说你是公安局的便衣,想进一步了解一下相关情况,然后转身。在假装走时,你就指着对方说,要有时间的话,现在就跟我到所里配合一下调查吧!一般的人都会给你说说情况的,因为谁也不想找麻烦!这可都是我们资深记者的采访经验!”
林雪又问:“万一人家较真,查我证件咋办?”刘吞吴说:“那你就说今天没带,然后借机走人!”
挂了刘吞吴的电话,林雪刚想着进第三家店子试试这招灵不灵的时候,刚才那个拒绝了林雪的男子忽然在身后说:“老弟,你也不要费心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来吧,咱俩聊聊!”
于是林雪笑着复又进到了那汉子的小小衣服店里。就听那汉子说:“唉,你们这些当记者的,也不容易啊,搞个采访就跟做贼似的,有时候还得冒充实权单位的人。旁边游戏厅的事,我们左邻右舍其实都清楚,不就是不想找那个晦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