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摇摇头,走到茅厕门口,转头对周教谕说:“周教谕,你就继续装疯卖傻吧。你吃的屎是芝麻酱做的,喝的尿是杏仁茶加了些红糖。”
李捕头说完扭头便走。周教谕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痴呆神色随即变成了惊恐万分。
话说刘百润与那荀兰入得洞房,二人先是害羞。在床上枯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刘百润转过头,轻轻掀起了荀兰的红盖头。刘百润竟一时看呆了。荀兰真像是画中才有的人物,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一时感慨,想自己数月之前还是个饭都快吃不上的穷酸秀才。可如今,娶得一房美娇娘不说,立下大功又即将升官,拿了三十万两银票发了大财。唉,看来老天对他刘百润,还算是公平。
荀兰道:“夫君,你发什么呆啊?”
刘百润道:“你长得太好看了。”
荀兰吃吃的笑:“想不到我的夫君竟是个油腔滑调之徒。现在好看,可过个几十年,等妾身人老珠黄了,你自然也就厌了。”
刘百润听完急了,说:“怎么会!”
荀兰自小读过许多诗书。荀兰道:“那可不一定,《诗经》开篇第一章,说的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妾身人老珠黄之时,你再遇上个年轻美貌的。。”
刘百润打断了荀兰的话,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君子。”说完在荀兰脸上亲了一口。
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妇在洞房之内卿卿我我。刘百润道:“时候不早了,我看我们就行周公之礼吧。”
荀兰满脸通红,对刘百润说:“夫君,有个事,我一定与你说清楚了。”
刘百润急道:“什么事?”
荀兰说:“妾身虽被天理教匪虏去,时候却只有一天。所以那些个乱匪并未来得及侮辱妾身。妾身现在还是。。完整的。一会儿夫君待我要温柔些,好么?”
刘百润点头:“好。”说罢就抱住了荀兰。
这对新婚夫妻,正要行那周公之礼,却听得洞房房门:“嘭”一声被人踹开。
刘百润和荀兰惊了一跳。只见富察背着手走进洞房,身后的任巡检和李捕头,押着周教谕。
富察摇摇头:“唉,不是我要坏你俩的好事。刘书吏,只因你昧下了和党的三十万两脏银,没法子,今日是喜事,明日怕你就要办丧事了!”
刘百润看了看周教谕,就全都明白了。他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那张三十万两的银票,递给富察。
富察啐了刘百润一口:“我本想你是个有胆有识的,可不曾想你如此的糊涂!你说你刚刚立下大功,仕途马上就要一帆风顺。可你是糊涂油脂蒙了心还是怎的?那和党的三十万两脏银你也敢收?你知不知道,银子有时候可以化作杀人的刀?”
刘百润呆呆的跪在了地上。荀兰已被这情形吓得不敢出声。富察又看了荀兰一眼,说道:“还有你的这位如夫人。刚从乱匪那里逃出来,今天做了新娘子,明天却就要做小寡妇了!”
富察正痛骂刘百润,任巡检和李捕头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昨儿这刘百润还是沁阳一县官吏、百姓的大恩人,今日便成了粘杆处的钦犯。周教谕却趁人不备,一把抽出了任巡检的佩刀。
周教谕把那佩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富察冷笑道:“你这厮,是想威胁我们?你虽是皇上点了名的钦犯,可我们粘杆处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你真要是自尽,我就往上报你拒捕,我失手杀了你便是。”
周教谕摇摇头:“钦差大人,我没想威胁任何人。想我十年寒窗,蒙先帝圣眷,一朝高中进士及第。唉,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娶那和珅党羽的女儿为妻啊!可我,从未帮和珅一党做过任何事!我知道你们粘杆处的种种手段,真要进去,就算不是和党怕也要承认是和党!得了,今天我就学学古人,以死明志。”
周教谕说罢,便拿刀抹了脖子。富察走上前去一摸周教谕的鼻息,已经断了气。
刘百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噤若寒蝉,荀兰则被吓得放声大哭。富察叹了口气,对任巡检说:“还愣着干什么,把刘书吏绑了,押你们县衙死囚牢里。”
富察刚才说,粘杆处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两天后,直隶总督将天理教匪的黑袍头领交给了富察。富察怕押赴他回京的路上再生变故,就准备即刻斩首。一同押赴刑场准备斩首的,还有私下窝藏和党三十万两脏银的刘百润。
刘百润五花大绑押在行刑台上,边上是同样五花大绑的黑袍头领。那黑袍头领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大笑道:“监斩台上的狗官听了,你们这些个狗官就知道欺压穷苦百姓。今天你们斩了我,日后还会有一百个我,一千个我领着穷苦百姓造你们的反!”
黑袍头领的话不幸言中,十几年后,天理教再次作乱,那规模要比现在大得多。乱匪们甚至一度攻入了紫禁城。
富察没有搭理黑袍头领,只是拿起一个写着“斩”字的令箭,扔在了监斩台下。刀斧手见令手起刀落,黑袍头领立即脑袋搬家。那溅起的血,喷了绑在旁边的刘百润一脸。
刘百润一脸血,心说真是造化弄人,看来老天爷是诚心在逗我刘百润。几个月前,一有银子就被人抢、被人骗、被人讹。那也只能说是走霉运。可今天,却是塌天大祸!几天前绑在天理教匪的旗杆下准备被斩首,那还有朝廷的绿营兵来救他。可今天,自己被绑在朝廷的行刑台上,谁敢来救他?
刘百润大喊一声:“老天,你待我不公啊!”
富察拿起另一支写着“斩”字的令箭,说话就要扔到监斩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