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几个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吴班长指着当先那个约莫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对周妈说:“大娘,这是我们徐团长。”
周妈赶紧上前一步问:“徐团长,凶手査出来没有?”
徐团长笑笑:“周妈,谢谢您。”
周妈摆摆手:“这个不用谢,凶手査出来没有?”
徐团长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査出来了。”
周妈急问:“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
徐团长沉默不语。
周妈催他:“别像个木桩,快讲唦。”
徐团长这才缓缓地道:“大娘,凶手就是您奶过的那个三少爷肖飞宇。”
周妈惊得手一松,竹篮落地,瓦罐碗勺一起往外跳。
她怔了怔,随即冲他吼道:“你说谁、你说谁?”
徐团长劝她:“大娘,您定定神,别激动。”
周妈往起一跳:“啥激动不激动的?徐团长,你肯定弄错啦,凶手怎么可能是我家三少爷?”
徐团长摊开双手:“大娘,我们有确凿的证据。”
周妈嚷道:“你那确凿的证据不算数,我老婆子才是活生生确凿的证据,三少爷他没杀张连长他们!”
徐团长见刘子矜已昏厥倒地,便朝孙德旺说:“你们两个把她搀扶到院里去。”
孙德旺和李友明就将她架起来往院里走。
徐团长则拉着周妈往远处走。
周妈搡他:“干啥?”
徐团长压着声音说:“大娘,我实话告诉您,杀人凶手不是肖飞宇。”
周妈怔了一下:“哪您刚才为啥骗我老婆子?”
徐团长笑笑:“因为我们想瞒着刘姑娘。”
周妈惊道:“为啥?你瞧她都惊得昏死过去了。”
徐团长却道:“大娘,以后假如有人问您,肖飞宇是不是杀害张连长他们的凶手,您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就讲他是。”
周妈往后退了一步:“这又是为啥?”
徐团长想了想,问她:“大娘,您相信您儿子吴明山吗?”
周妈往前跨上一步:“你这是啥意思?”
徐团长回道:“刚才的话,是他让我转告您的。”
周妈惊奇地问:“你啥时候见的他?”
徐团长说:“他从您家走后,又到我这里停留了一下,刚刚离开。”
周妈点点头,半晌才道:“既然是明山叮嘱的,我听。”
接着使劲摇着头说:“可我老婆子弄不明白,你们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呀?”
徐团长拉着她手笑着说:“大娘,这是军事秘密,我可不敢随便讲出来,否则您儿子要找我算帐的。”
周妈连忙说:“好好好,老婆子我不刨根究底了。”
徐团长问她:“大娘,如果有人问你,肖飞宇怎么敢杀了张连长他们那么多人,您咋回答?”
周妈想了想回道:“我就讲,他已变成了汉奸走狗卖国贼,来为他爹娘报仇的,行吗?”
徐团长点点头,说:“大娘,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们会查出的,您回家吧。”
周妈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那个刘姑娘咋办?要不,还让她住我家去?”
徐团长笑道:“大娘,您不用操心,她的事,我们会安排好的,回去吧。”
周妈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徐团长自言自语苦笑道:“好家伙,要不是本团长灵机一动,以吴参谋名义哄骗她,怕还真难以说服这老人家哩。”
拍拍手,转身进了院子。
这时候,刘子矜喝了水,已慢慢恢复平静。
见着他,赶忙站起来气咻咻地问:“徐团长,我飞宇哥好好一个人,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徐团长请她坐下:“刘姑娘,您别激动,我们可是有依据的。”
刘子矜哼了一声:“什么依据?”
徐团长问她:“刘姑娘,你是不是中国人?”
刘子矜更不迟疑:“当然是。”
接着分辩道:“飞宇哥也算半个中国人,否则我也不会和他处对象,而且准备嫁给他。”
徐团长点点头,有些沉痛地说:“可他现在已经把这半个中国人的身份完完全全地忘了,变成了实实在在可恶的小鬼子。”
刘子矜呐呐地回道:“这个我不大清楚。”
徐团长又问她:“他养父养母当年因种种原因而身亡的事你听讲过没有?”
刘子矜说:“昨天晚上听周妈讲过。”
徐团长又点点头:“因此他对我们新四军及湖城百姓更加刻骨仇恨,这是其二。”
刘子矜也点点头:“有点道理,第三个依据呢?”
徐团长接着说:“他刚刚来此,半夜三更,张连长他们便立即遭遇到毒手,刘姑娘,你认为用仅仅是巧合能解释得通吗?”
刘子矜故意茫然回道:“也许吧。”
徐团长站了起来,把她带到屋里,指着上面的大窟窿眼说:“请问刘姑娘,肖飞宇凭空而上,硬生生击破榫梁旺砖瓦砾,从洞中窜出逃走,这份惊天的本领,你有么?”
刘子矜摇摇头说:“徐团长,我要是也有这份惊天的本领,早随他一起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