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呆呆愣了半晌,这才回到正堂。
刘子矜急着问:“周妈,我飞宇哥走啦?”
周妈嗯了一声。
刘子矜接着问:“他和您讲了啥?”
周妈不晓得肖飞宇为啥要连刘子矜都瞒着,但既然他叮嘱过了,自个儿便当听他的话,因而找话骗她:“三少爷非要给我十块银元,说是感谢我当年哺乳之恩,我又不是财迷,哪能要?”
刘子矜看她的样子不像撒谎,便呵呵一笑。
周妈十分担心地说:“也不晓得他能否跑得掉?”
刘子矜说:“这个您别担心,外面人撵不上他,再说要真打起来,谁都不是他对手。”
李友明跟着道:“不错不错。我瞧他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厉害。”
孙德旺招呼他一起挪开八仙桌,拔了门栓,将门打开。
一瞬间,金灿灿暖洋洋的阳光照射进屋。
刘子矜跑出院外,见四下里空无一人,折身进来假意说:“周妈,两位兵哥哥,我也要逃命去了,再见。”
孙德旺李友明吃了一惊,两人急跨几步挡在她前面。
周妈问她:“姑娘,你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黒,要往哪里去呀?”
刘子矜装着可怜巴巴地说:“飞宇哥脱身以后,肯定要奔滨海,我一边讨饭一边问路,去那里寻他。”
周妈失声道:“滨海离咱这地方不晓得有多远呐,你半路上若是有个好歹,咋办?”
刘子矜叫道:“可我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呀。”
孙德旺说:“姑娘,我们可以保护你。”
李友明跟着道:“不错不错。”
刘子矜哼了一声:“你有这个本事吗?”
孙德旺腰板一挺:“当然有。”
李友明跟着说:“不错不错。”
刘子矜问:“哪你刚才为啥不保护我飞宇哥?”
孙德旺回道:“刘姑娘,根据目前情况推测,肖飞宇确实有杀人嫌疑,加上群情激愤,我们势单力薄、又不能动枪,所以无法保护他;而姑娘你,虽说和他定了亲,但未成婚,因而此事与你并无关联,你是个局外人,湖城百姓爱憎分明,绝对不可能欺负无辜,所以我们能保护你。”
李友明接着说:“还有,张连长要我俩保护你,而今他虽然牺牲了,但命令仍然有效,你若走了,万一真像周奶讲的,半路上出了事,我们咋向上级交待?”
刘子矜心中大喜,面上却迟疑不定一声不吭。
孙德旺又道:“姑娘,你尽管放心,等我们上级领导来了,把情况弄清楚,一定会派人把你安全送到滨海去的。”
周妈拉着她手说:“姑娘,他们两个讲得不错,你还是先留下来吧。”
刘子矜想了想,点头说:“周妈,两位兵哥哥,我听你们的。”
两眼立时泪如雨下。
周妈慌忙抱着她:“别哭别哭!”
两人跟着一起哄她。
刘子矜慢慢地止住哭,却又小声说:“周妈,我肚子饿了。”
周妈说:“对对对,一起先到我家吃早饭去。”
两人一起摇头:“我们要为张连长他们守灵。”
周妈想了想说:“刘姑娘,你与我一起回去吃饭,再把早饭带来给他们吃。”
刘子矜说:“行啊。”
孙德旺却说:“周妈,刘姑娘不能和你一起去。”
周妈怔了怔:“这又咋讲?”
李友明回她:“周妈,乡亲们肯定撵不上肖飞宇,万一回过头来迁怒刘姑娘,你年纪大了,保护不了她。”
周妈恍然大悟:“这话不错。刘姑娘,你在这里撑一下,我回家紧着忙,把水烀茶给你们送来。”
刘子矜有点不好意思:“周妈,我不着急,你慢慢忙。”
周妈出了院门,迈开双腿往家跑。
正忙活时,听得外面一人喊:“娘,我回来啦!”
周妈喜道:“明山。”
吴明山进了厨房,伸头一瞧,高兴得直拍手:“娘,您老人家做好吃的鸡汤水烀茶,莫非晓得我要回来?”
周妈呵呵一笑,抬头朝他望去:“我的儿……明山,你身上咋湿漉漉的?”
吴明山咧着嘴说:“路上不小心掉水塘里去了。”
周妈伸手打了他一下:“都长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的?”
吴明山嘻嘻笑了起来:“娘,今儿咱们有客人?”
周妈叫道:“别傻站着,帮我添把火。”
吴明山就到灶台后面抓起干草往炉膛里塞。
周妈一边忙一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吴明山伸头问她:“娘,你说张连长他们是不是肖飞宇害的?”
周妈摇摇头:“他就在娘眼皮子下面呆着,一刻也没离开这里,又沒有分身术,咋去杀人……哎呀,火大了。”
吴明山赶紧用火叉压火,自言自语道:“哪会是谁?刘子矜?”
周妈骂她:“别胡说八道。她一个姑娘家,连只老母鸡都捉不住,还有本事去杀人?”
吴明山嘿嘿一笑:“这倒也是。”
周妈边忙边说:“三少爷走前告诉我,小鬼子派了好多特务潜进了咱们湖城,张连长他们十多人是他们杀的;他还要我以你的名义向上级领导反映这件事哩。”
吴明山问:“娘,肖飞宇讲的话,您信吗?”
周妈回道:“为娘一百个信。”
吴明山便说:“我已经告诉徐团长了,他现在在肖家大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