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和胖子摸黑蹲在屋里一根接一根的抽闷烟,最后抽得嗓子里都出孜然味了,好容易熬到了午夜时分,我俩互相对视一下,彼此都明白:得嘞,哥们,该干啥干啥吧。</p>
说句儿白(东北俚语:起誓、赌咒)的话,这“头七”死者的鬼魂是不是真的能回来,我俩并没有把握,好在胖子打小儿就能看到鬼,而且也没被鬼害过,没有心理阴影,而我则是一小儿就被鬼玩儿习惯了,所谓习惯成自然,加之这鬼魂又是黎叔,所以我们俩在略微恐慌之余,也夹杂着莫名的兴奋与期盼。</p>
眼看午夜回魂时分已到,我俩到跟办了多少回这事儿似的,我到瓦盆那给黎叔烧纸,而胖子则一脸虔诚的上香,嘴里还叨咕着:“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归来!不可以托些。”</p>
我越听越糊涂,就捅了捅胖子:“喂,你在那儿嘟囔啥呢,没听说招魂还得说外语啊,丫别土鳖喝咖啡加盐,楞装海归(龟)行不行?”</p>
“操,你丫真得提高一下素质了,这是屈原的千古奇文《招魂》中的名段,懂不懂啊你。”胖子颇为鄙夷的瞪了我一眼。</p>
“呵呵,行,胖爷您有文化,您接茬儿整高雅的,没准一会儿屈大爷一身水一身泥的上来感谢您这个知音,整好了就把你接走了。”我嘿嘿直乐,乐得看着胖子在那现眼,权当看夜场的单口相声了。</p>
“哎呦我操,忘了件大事。”见我瓦盆里的烧纸已成燎原之势,胖子嗷的一嗓子喊了起来。</p>
“又JB咋地了,吓人道怪的,我告诉你,我这个月要不来事儿(东北方言,指来例假),我他妈讹死你。”本来这半夜烧纸就是一件挺煎烤烹炸涮神经的事儿,再加上胖子一会念雄文一会跟诈尸似的,弄得我无端的有些心慌气短,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儿似的。</p>
“这烧纸大有讲究,必须得往外撇几张答对那些孤魂野鬼,让它们不要抢黎叔的钱。”说着话,胖子点着几张烧纸,打开窗户扔到了外面。</p>
这天晚上也是凑巧,外面是阴天,连个星星都没有,黑??的,而且风越刮越大,小区里种的绿化树被刮得噼啪作响,间或还有野猫发出的类似小孩哭声的嘶叫,再配上屋里供桌上香烟袅袅,灰色的烧纸纸灰如幽灵般飘舞,几大块黑布将镜子蒙的严严实实……一股带着腥味的冷风顺着窗户嗖地刮进屋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p>
“胖子,快关上窗户吧,看样要下雨了。”我看胖子背对着我,犹自站在窗户那不动,心说是不是哪家小两口玩的太嗨,嘿咻时忘了拉窗帘,这胖厮在那看免费的毛片看忘情了,就又喊了一句:“你大爷的,再看眼睛都拔不出来了,留神哪个女鬼相中了你,直接把你给拿了啊。”</p>
我正说的高兴,就见一直没搭理我的胖子慢慢的转过身来,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冲我诡异的一笑:“小小子,你说对了,老奶奶我还真就挺喜欢他的这身肥膘,够奶奶我享用一阵子的了。”</p>
天呐,这胖子搞什么飞机呢,怎么一会功夫说话声都变了,一嘴的通辽口音,而且竟然模仿的还是惟妙惟肖的老太太声。</p>
“死彪子,你他妈别吓唬我啊,我告诉你,人吓人,吓死人。”虽说胖子玩儿的挺像真的,但这厮看来很健忘,忘了有一次我俩喝大了,他跟我吹牛逼,说是上大学过元旦联欢时,他最拿手的节目就是模仿高秀敏,从体态到声音都不差事儿,一时名震校园,以至于后来的新生到校的第一件事不是交学费,而是到处扫听那带把儿的高秀敏是谁。</p>
“小小子,你脖子上的玩意儿挺好看的,给奶奶看看呗。”胖子还是那副听着就像钢丝球噌玻璃的、让人身上一层一层的起青春痘的老女人的声音,眼睛直钩的盯着黎叔送我的那块绿石头,哈喇子都出来了,看那架势活像在瞅“工作”中苍井空老师。</p>
“你他妈个没正事的东西,我看你纯是人生必须嗨、黄瓜必须拍,又欠乌拉锤了是吧。”我有点动气,心想今晚上是办正事儿,谁让你玩模仿秀来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