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家庭”，听着客厅里不时传出的笑声，戈培尔无声地笑了笑。这是一个大家庭，家庭成员很复杂，甚至大部分家庭成员都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包括小凤天天挂在嘴边的这个舅舅宋阳。但无论从哪方面定义，这都是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温暖友爱又非常传统的中国家庭。他们象德国人一样非常看重家庭，陆先生一家无论在德国还是在旅途中生活得都非常简朴，但他们却把省吃简用省下来的钱为每一个家庭成员和邻居们买了最好的礼物，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也是先拜祭祖先、拜见家中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性长辈。让戈培尔有些意外的是，宋家的女主人居然是一个单身德裔俄罗斯人，祖辈也是莱因人，这让他感觉很亲切。</p>
“是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自己”，宋阳笑笑递过一杯咖啡，因幼时患小儿麻痹症而致使左腿萎缩，戈培尔走路有点拐，宋阳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做一回猪腰子脸。这家伙到哪里都会是个祸害，也许一箭了结了最干净。</p>
“呵呵，也许你不知道，我们还是校友呢”，宋阳的房间很朴素很整洁，最值钱的也许就是那些书籍了，现在这里成了戈培尔的临时住处。其实这个家庭虽然住房看起来很奢华，但他们生活上也是极其朴素的。</p>
“我的荣幸”，戈培尔是在海德堡大学获得的哲学博士学位，认真说起来和自己也算是校友。戈培尔的意外出现让宋阳有些紧张，和这个家伙是校友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过宋阳也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倒没有真的担心什么，毕竟那个德国攻略从外在到本质都没有丝毫的恶意。有自己在，这家伙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宋家培养出一窝纳*粹来。不过这也让宋阳生出一丝警惕，戈培尔的中国之行应该是刻意安排的，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不论是中国还是德国，这四种都是很铁的关系，虽然没有真正同窗过，不过这校友的亲情牌应该还是会起些作用的，至少在他们看来不会引起宋阳的不满和警惕。数百退役老兵被一家中国公司雇佣前往中国，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也确实不大可能，可这对于正处在贫困混乱中的德国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怀疑好惊奇的，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p>
“这次一同来到上海的德国记者应该有很多，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是他们中的一员”，戈培尔斟酌着词句笑容显得有些尴尬，“我所供职的《人民观察家报》实际已经被政府查封了。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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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宋阳的表情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没关系，保罗。报社被查封了你依然还是记者，你没必要道歉”，这句话可不能随便接，德国攻略是有很明确的政治意图，但这不包括介入德国的政局，这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更没有任何附加政治条件的纯粹的善举，这是德国攻略的基调，所有参与者在这一方面都达成了一致。</p>
“不过请放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宋阳回答的很随意，应该是不知道《人民观察家报》和德意志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纳*粹党）的性质，这让戈培尔下面的话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总不能对一个从没去过德国的中国人宣扬国家社会主义与反犹主义，唤起他对法国人、马克思主义者和犹太人的刻骨仇恨吧。</p>
“恶意？我们中国人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也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害我们”，宋阳笑笑摇摇头，好象觉得戈培尔的解释很没必要。没想到你的德语这么好，几乎每一个和宋阳聊天的德国人都会这么说，宋阳也只得让贝肯鲍尔偶像再瘸一次，这些德国佬可真够残忍的，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我很爱他们，也很想念他们，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p>
“你们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这个贝肯鲍尔应该是他们做出这种善举的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约瑟夫·保隆和海伦娜·莱希特，有他们这些中国朋友是这两人的幸运，也许也是我们的幸运。戈培尔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摞厚厚的报纸放在宋阳面前，最上面一张正是《人民观察家报》。</p>
因啤酒馆暴动失败纳*粹党机关报《人民观察家报》被巴伐利亚政府查封，直到1925年2月份才解禁，而在1924年4月25日这一天，《人民观察家报》却冒着被终身取缔的风险出版了一期特刊，全报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标题——《上帝作证，我爱她！》。</p>
照片有些模糊，拍摄的角度不是很好象是抓拍或者说是偷拍的，照片的右侧是一个穿着衬衫双目失明的德国老兵，坐在一张应该是竹子做成的椅子上，老兵脸上挂着自然温和的笑好象在说着什么。左侧稍远处是一个身着中国传统旗袍的女子侧影，坐在一张同样是竹子做成的小椅子上，膝上放着一件应该是那个老兵的旧军装，侧着头右手拿着针线左手食指放在口中吸吮着，女子的侧影有些模糊不过能依稀看出她眼角的笑意，唯一清晰的是她右耳上那只玫瑰形的耳钉。</p>
照片中最清晰也最感人的是老兵身边那个面向镜头的中国小女孩，小女孩扎着四条小辫子长得非常可爱，微伸着头撅着小嘴一副认真的样子好象在用力吹气，两只小手上捧着一只中国的传统食物——包子。</p>
小女孩的背后不远处是一扇半开的门，门上用德语写着：厨房，请勿入内。厨房里依稀能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在笼屉边忙碌的身影。</p>
下面的报纸看日期应该是第二天出版的，所有报纸的头版都是这张照片，还有那个标题——《上帝作证，我爱她！》。</p>
“……许多接受过救助的老兵都提到过一个叫小凤的中国小女孩，那是他们的天使。很多记者也都在寻找这一群善良的中国人，可他们实在太神秘太低调了，他们应该去过德国很多地方，但他们却从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只是在厨房里默默地为我们工作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