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郎君啊!”
平阳公主轻轻一叹,从薛朗肩上起来,凝视着他的目光,又软又深情,看得薛朗不止心口热,连脸都热起来了,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先亲一回再说。
平阳公主被他亲得红云上脸,赶紧推开他,免得他又来歪缠人,这大白天的,也不嫌羞人!
伸手把人拉到身旁坐下,平阳公主道:“且坐下好好说话。”
薛朗有些遗憾,不过还是顺从的坐下,听公主殿下怎么说。
那遗憾的样子,让平阳公主不禁一笑,伸手摸摸他脸,道:“以郎君之智,当会审时度势,郎君以为,即便无有被江南百姓立生祠之事,为妻可还有领兵上阵之机?”
薛朗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是没有了。二郎手下将星云集,人才济济,文武皆不缺,建瓴你虽然战功赫赫,但现时已不再是国朝初立,四方不稳之时。以后打仗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即便再有战斗,要不就是攻坚之战,要不就是水星都起不了的小战争,大的、难的战斗,二郎自然要给手下的将领立功受奖的机会,一者可以练兵,二者,可以拉拢武将们。我觉得,如果不是手下的将领都死绝了,基本上,你可能轮不上了。”
“为妻也如此认为。”
平阳公主颔首,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当初我之所以能立下战功,一者天下大乱,朝纲败坏,礼乐崩坏,我于乱中趁势而起,以女子之身能立下功业,时也命也运也,缺一不可。然那是乱世,如今依然今非昔比,大唐既已立国,以二郎之能,及其手下之人才济济,几乎可以预见,大唐国运昌隆近在眼前!即便是如今视为劲敌之突厥,也不过是时间与机遇之问题,只要时机恰当,杀灭突厥可能不是一战两战可完成之事,然以战斗求来和平却不是难事!难者非是突厥,而是治国理政!只要民心在手,大唐何愁不盛!”
“啪啪啪!”
薛朗情不自禁的给公主殿下鼓掌,公主殿下的战略眼光与远见卓识,一如当初一般,她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看得清楚明白。审时度势,富有远见本就是公主殿下的专长。
平阳公主被薛朗的鼓掌弄得啼笑皆非,娇嗔的白他一眼,续道:“乱世之时我能领兵,治世之时……我终归是女子,妇人之身想再领兵,难上加难。就算二郎肯让我带兵,只怕他手下的臣子们也不会同意!毕竟,朝廷的将军职位就那么多,兵卒也就那么多,用郎君的话说,蛋糕就那么大,我若分走了一块,旁人岂不是要少分?大臣们出生入死效忠二郎,求的不过是出将入相,荣华富贵,我若占据了原本可以属于他们的东西,如何使人服气?莫不如趁早放下,急流勇退,断个干净,也好落个好下场。”
平阳公主很清醒,也足够克制,对权力说放下便能果断放下。这等魄力,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少有人能及的上她。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身为女子,即便是平阳公主这等样人,在某些方面来说,也终究处于弱势。若她还紧抓着兵权不放,利益动人心之下,某些人只怕什么恶毒手段都使得出来,届时,莫说君臣情谊,只怕姐弟之情也无法保存!还不如主动放弃,落个好名声、好下场。
这个时代啊,女人想做点儿事业原来这般难!
薛朗想明白后,很是心疼他的公主殿下,他的公主殿下是天上的凤凰,活该翱翔于九天之上,而不是坠落到凡间,受人污损!也罢,权力这种东西,不要便不要吧,没有也不算什么。
“委屈你了。”
薛朗叹了一句。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并不觉得委屈。我自三岁启蒙,七岁开始习武,这么多年,就如一根紧绷之弦,无有一刻敢松懈。这样的日子,我倦了,也过够了!郎君可知,多年之前,我唯一之愿望与梦想,不过是能安然的在海棠树下煮上一盏茶汤而已。如今的日子,我以前从未曾想过,也不敢想!”
“建瓴!”
薛朗心疼的抱住她,平阳公主微笑着凝视着他,手轻轻在他脸上摩挲,轻声道:“所以,郎君莫要以为相夫教子便是委屈了我,郎君不知我心中的欢喜有多少,如今有郎君,又有我们的孩儿,我心中不知有多欢喜,这日子真是做梦也不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