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最看不惯长兄那副瞻前顾后怕死贪生的样子，蹙眉道：“做事哪里能没有风险？父亲，你看呢？”</p>
云贤望着云敖，道：“皇上可曾与你透底，这一次是要将鄂国公一脉治到什么程度？”</p>
程度？的确，要达效果不同，他们搜集的罪证也不同。若要连根拔起，只需要将罪证全部罗列，找到证据即可，若只要削减，那又不同。只不过前者和后者可都是彻彻底底将马家得罪透了，报复是一样不会少的。但若是后者，皇上的风险会小，会保着云家。</p>
云敖自然也考虑到这一点，笑道：“我今日特地问了皇上，皇上的意思当然是连根拔起一劳永逸。”</p>
“那么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以及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东厂，皇上是否都已经开始部署？”云恒问。</p>
云敖颔首道：“皇上只是暗中部署，并没有太大动作，也是担心打草惊蛇。”</p>
云贤与云恒都在估算皇上的兵力与闽王和马家的兵力。半晌，云贤叹息道：“罪证要搜罗起来容易，只是咱们云家做了出头鸟，往后马家全灭后，我们就成了第二个马家。所以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只做七八分。让皇上知道我们已经尽力，又不会让马家死的太彻底。要知道，只有需要杀鸡，皇上手里才会攥着刀子。只有要捉老鼠，养猫才有用处。”</p>
“父亲说的是。”云敖和云恒都颔首。</p>
云海奉承道：“到底是父亲见识广，想到了这一层。”</p>
云敖和云恒都笑而不语。</p>
云贤也知道长子的性子，素来就是没什么能耐，遇事慌张。他不免开始在庆幸他的爵位不是世袭，否则到了云海手里还不是要败坏光了。</p>
“既如此，我们便这样商定。还有这件事你们要不要与鸿雁商议一番？”</p>
鸿雁是四姑奶奶云然夫婿何茳的表字，今任户部侍郎。</p>
云敖摇了摇头，道：“父亲，这件事还是不要将鸿雁一家牵扯进来，包括翟家、邢家和汤家以及咱们宗族之人，能不牵扯的都不要牵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云敖所说的这些都是云家的姻亲。</p>
云敖自然是怕事有万一，云贤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既如此，明日起便走动起来吧。争取三个月之内做到证据确凿。”</p>
云家父子自当日起忙碌起来，云海参与的较少，可也知道自己摘不掉云家的标签，只得尽力奔波。但马家虽然张狂，做事却缜密，且朝中大臣多惧于马家，时间过去四十多日，搜罗证据之事仍旧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这让云家父子焦头烂额。</p>
云想容的身子却是渐渐转好，不在虚弱的似风吹就要摔倒。不过因着一场病，她的心脏比从前差了一些，尤其连下了几日的秋雨，天阴的仿佛要塌下来，她更加觉得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得慌，韩婆子动了心思为她调理，但也嘱咐她须得每日服药调养，不得劳累惊吓，不得太过忧思，否则于身体无益。</p>
“小姐，小姐。”英姿到了廊下，两脚蹬掉套在绣鞋外的木屐，将油纸伞递给门前侍奉的玉坠儿，快步奔进了侧间书房，笑吟吟道：“沈伯爷中了解元！”</p>
“是吗？”云想容放下手中的话本，惊讶的坐直了身子。</p>
英姿忙将水粉色的锦缎小袄给云想容披上，道：“这下子沈伯爷出了名儿了，人都说沈伯爷比当年的尉迟少爷还要天纵奇才呢。”</p>
英姿话音方落，柳月也从外头回来，抖了抖油纸伞上的雨水，脱了木屐子进屋来，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头端出一碗鸡蛋羹，笑道：“卿卿，趁热吃吧。”随后将一张字条从袖子中掏出递给云想容。</p>
云想容将蛋羹放在手边的小几上，展开字条来看。</p>
依着每次的习惯，字条上仍旧画着朵盛开的菊花，写着：“明日鹿鸣宴后，我请你吃酒，羊毛胡同，不见不散。”</p>
云想容笑着将纸条烧了，叹息道：“可惜咱们瞧不见他们跳魁星舞。”</p>
柳月向往的道：“若是沈伯爷跳，一定很潇洒漂亮。”</p>
云想容和英姿一同看向柳月，将她羞臊了个脸儿红，又道：“我也是为了卿卿感慨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