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了恩师无崖子的丧事,蓝天雨又在擂鼓山停留了二十天,在恩师的坟前烧完三七之后,这才辞别师兄苏星河。
蓝天雨说道:“师兄遍洒请柬,约请天下英雄,来此破解珍珑棋局,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就是约定之期了,这件事情很轰动,说不定丁春秋这个逆贼也会到此一观。到时候,我会提前赶到,若是丁春秋这个逆贼果真赶来,那就最好不过了,正好可以让他跪在师傅的坟前磕头认错,能够把他杀死在师傅的坟前,师傅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
“以掌门师弟的武功,击毙丁春秋这个逆徒,也只是早晚之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要急于一时。”丁春秋武功绝高,而且又毒功了得,苏星河担心蓝天雨现在不是对手。
“师兄尽管放心,这一段时日,我静心参悟师傅所传的绝学,自感功夫大进,我现在已经有把握击毙丁春秋这个逆贼。他若是敢来,竟然叫他有来无回!”
看到蓝天雨信心十足,苏星河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这此遍撒请柬,声势浩大,我那八位师侄应该也会前来,现在我们已经不用害怕丁春秋这个逆贼,师兄见到他们之后,还是把他们重新收归门下吧。”蓝天雨对于“阎王敌”薛慕华很感兴趣,特意劝说道。
无崖子、苏星河、薛慕华,这三人的医术一脉相承,其中又以无崖子的医术最高,苏星河的医术次之,但是医术最差的薛慕华也不能小看,他能够在江湖中创下偌大威名,自然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和这等人物交流医术的机会,并不多见,蓝天雨并不会因为薛慕华的身份,而小觑他。
擂鼓山距离信阳只有三百多公里,路途算不上远,既然信阳就在左近,蓝天雨正好办一件大事,只是不知道时间上是不是还来得及?
离开擂鼓山之后,蓝天雨加紧赶路,只用了一日时间,便赶到了信阳城。
蓝天雨不敢耽搁,问明了小镜湖的所在之后,快出城而去。
他先是一路向西,走了七里半路,便见到有十来株大柳树,四株一排,共是四排,共是一十六株大柳树。看到这个明显的标志之后,他转而向北前行。
又走出九里半,果然见到两座青石板大桥,又向前走,过了右那座木板小桥。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走了约莫二十里,终于看到了镜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
蓝天雨知道,这应该就是小镜湖了。
按照在信阳城打探到的消息推算,似乎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他赶到小镜湖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下阿朱——萧峰的一生挚爱。
蓝天雨非常敬重萧峰。萧峰意气豪迈,行事光明,胸襟开阔,顶天立地,担当天下。他那气壮山河的一死,让人敬佩,更加让人惋惜。
这样一位大英雄,真豪杰,却一生凄苦,下场悲惨,既然蓝天雨来到了这个位面,就要为他做点儿什么。他的身世和遭遇难以改变,但只要保住阿朱的性命,让萧峰心有牵挂,至少可以避免他悲壮而死的结局。
小镜湖风景清幽,湖畔的方竹林在清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蓝天雨刚刚走进竹林,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打斗声。
接下来,段延庆等三大恶人、段正淳、阮星竹、阿朱、阿紫、萧峰等人相继登场。看到阿朱和萧峰出现,知道时间未晚,蓝天雨彻底放下心来。
众人一番恶斗,等萧峰从段延庆的手下把段正淳救下之后,阮星竹深深万福道谢,说道:“乔帮主,你先前救我女儿,这会儿又救了他……他……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萧峰森然道:“我萧峰救他,全出于一片自私之心,各位不用谢我。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回答。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是也不是?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本心,可是你却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萧峰雁门关外父母双双惨亡,这句话里的孩子就是指的他自己,只是此事,他想及便即心痛,不愿当着众人明言。
段正淳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低头道:“不错,段某生平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重得见到一个当年没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总是对不起人。”
蓝天雨知道,段正淳所说的孩子是指的阿紫。
阮星竹当年和段正淳偷情,生下阿朱和阿紫,然而她的家族是传统家族,这使得她不得已将两个女儿送给别人抚养,只各自在左肩上留了一个段字刺青,和一个刻有诗句的锁片做为记认。
段正淳和阮星竹,今天机缘巧合之下,刚刚知道阿紫就是当年遗弃的一个女儿,萧峰明明问的是自己的事情,他却因为心中有愧,误以为萧峰口中的孩子就是说得阿紫。
两人一问一答更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却偏偏都以为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萧峰厉声道:“你既知铸下大错,害苦了人,却何以直到此时,兀自接二连三的又不断再干恶事?”
萧峰误以为段正淳就是带头大哥,段正淳在雁门关外劫杀他的父母,乃是出于误会,这等错误人人能犯。但是后来既然已经知道铸下了大错,却又接二连三的杀死他的义父乔三槐夫妇,以及他的恩师玄苦,那便是绝不可恕的恶行了。
但是他行事从不莽撞,担心其中别有隐情,当下正面相询,要段正淳亲口答复,再定了断。
段正淳根本就不是什么带头大哥,也想不到这一点上,他还是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亏,平生荒唐之事,实在干得太多,思之不胜汗颜。”
萧峰此时听他亲口自承是‘行止不端,德行有亏’,终于肯定了此事千真成确,段正淳就是当年的带头大哥,屡屡和他作对的大恶人,脸上登如罩了一层严霜,眼中露出愤恨之色。
偏偏阮星竹在旁边说道:“他……他向来是这样的,我也没怎……怎么怪他。”
萧峰向她瞧去,只见她脸带微笑,一双星眼含情脉脉的瞧着段正淳,心中怒气更甚,哼了一声,道:“好!原来他向来是这样的。”转过头来,对段正淳道:“今晚三更,我在那座青石桥上相候,有事和阁下一谈。”
段正淳道:“准时必到。大恩不敢言谢,只是远来劳苦,何不请到那边小舍之中喝上几杯?”
萧峰道:“阁下伤势如何?是否须得将养几日?”
他对饮酒的邀请,竟如听而不闻。段正淳微觉奇怪,道:“多谢乔兄关怀,这点轻伤也无大碍。”
萧峰点头道:“这就好了。阿朱,咱们走吧。”
他走出两步,回头又向段正淳道:“你手下那些好朋友,那也不用带来了。”他见段正淳的手下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若和段正淳同赴青石桥之会,势必一一死在自己手下,不免可惜。
段正淳觉得这人说话行事颇为古怪,自己这种种风流罪过,连皇兄也只置之一笑,他却当众严词斥责,未免过份,但他于己有救命之恩,也不好见怪,说道:“一凭尊兄吩咐。”
蓝天雨看到段正淳没有什么危险,便一直也没有现身。等到萧峰挽了阿朱之手,头也不回的远去,便也悄悄打离开了竹林。
赶在三更之前,蓝天雨便赶到了青石桥畔,隐身在旁边的一株大树后面。
时间不长,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而来,站在桥头等候。蓝天雨清楚,这是萧峰率先赶到了。
又等候了片刻,通向小镜湖的路上,一人缓步走来,宽袍缓带,正是段正淳。
段正淳走到萧峰面前,深深一揖,说道:“乔帮主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萧峰微微侧头,斜睨着他,怒声说道:“段王爷,我约你来此的用意,难道你竟然不知么?”
段正淳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为了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我误听奸人之言,受人播弄,伤了令堂的性命,累得令尊自尽身亡,实是大错。”
萧峰森然道:“你何以又去害我义父乔三槐夫妇,害死我恩师玄苦大师?”
段正淳缓缓摇头,凄然道:“我只盼能遮掩此事,岂知越陷越深,终至难以自拔。”
萧峰道:“你倒是条爽直汉子,你自己子断,还是须得由我动手。”
段正淳道:“若非乔帮主出手相救,段某今日午间便已命丧小镜湖畔,多活半日,全出阁下之赐。乔帮主要取在下性命,尽管出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