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确定，格雷少爷，不再是可怜虫了。”
王都商业区某座会馆的某个房间里，一个人这么说着。
“这一点应该早就确定了吧……”
另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说。
“我已经厌倦了你的愚笨，但格雷少爷是我们非常关键的目标，所以我不得不耐心对你解说。”
那个人开口，另一个人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对以前可怜虫命运的逆反，还是拥有了神恩之后心境大变，反正格雷少爷，已经无法容忍别人控制他，让曼菲去和他谈产业委托管理协议，就是个基本的试探。”
“但是这还不够，我需要知道他的底线！”
“等他来了，你的任务，就是压迫他显露这条底线。不管你是用目前的复杂形势吓唬他也好，还是用我们掌握的他的内情胁迫他也好，或者是直接用你六级暗影刺客的实力压迫他也好，只要搞明白他不惜鱼死网破的界线在哪里就行，当然了，以你的智商，估计也就只会用最后一项。”
另一个人踌躇了一下，还是不以为然地开了口。
“还要试探？就像以前对付那个侯爵一样，直接裹着他下水不就好了？虽然后来被奥蕾萨杀了，但我们已经赚够了。”
那个人沉默了，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气，接着开口的声调更加低沉。
“格雷少爷，赫尔因他吸纳不愿意接收的神职，圣光也在他身上变了颜色，圣武士王国即将爆几百年来最大的动荡，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拳头，一下打乱了棋局。”
那个人的语调转为兴奋。
“我们这一族，千百年来潜藏在暗夜之中，等的不就是这样的变化吗？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王国的变化，可在这变化掀动整个费恩之前，我们……要掌握住他！在王国的贵族们还在为他的封赏争吵不休的时候，在各个商会刚刚把他列入风险投资名单，却仅仅只给了个待观察等级的时候，我们要掌握住他！彻底掌握住他！要等他成长起来，我们可争不过其他人。”
另一个人被这一番深邃的谋划给震住了，好半响才呐呐开口。
“怪不得你舍得把法尔缇娜送给他，原来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那个人哈哈笑了。
“若非我灵光一现，荒山远征的变局，我们怎么能明白得如此透彻，顺势大赚了一笔呢？掌握住他，就等于我们插手了费恩的神人之局。利益来自权势，权势来自更上一层的棋局，格雷少爷的价值，远远不止单纯的金币，单纯的权势。”
另外一个人叹气。
“族长说我只能当你的打手，我一直不服，现在我明白了。”
可他还是不解。
“知道底线又怎么了？这样就能掌握住他？”
那个人哼哼冷笑。
“白痴，底线，就是底牌，知道了他的，我才好决定是不是用我的。”
看着身前这个仿佛是曼菲放大版的大胖子，高竞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小心你的言辞。指证我故意谋害迦林德·海顿这种事情，可不要随意当作谈判的筹码，这是污蔑。”
大胖子会长叫考尔，他阴恻恻地笑着，说话很坦诚。
“这不是污蔑，这只是威胁。”
“海顿家的哈蒙少爷早就向国王陛下递交了指控书，说他哥哥还没有变成亡灵，你却下令部下围杀了他哥哥。可因为一直缺乏有力的旁证支持他，指控书也被搁置了起来。现在……如果有你的部下出面指证，虽然这桩指控最终还是不会成立，可这个过程，对一位还在等待封赏的新晋贵族会造成什么伤害，您应该很清楚。”
商人，果然是无孔不入的，高竞的白银之手旗队经历了一次整编，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会长已经掺了沙子进去，思虑之周全，让高竞不得不佩服。
他平静了下来，这个威胁，份量十足。
“你这样的态度，到底是跟我为敌呢，还是要当我的合作伙伴呢？”
他冷笑道，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别生气，我们是商人，合作之前，让大家清楚彼此的实力，这是必然的程序嘛。当然您也可以提条件，比如降低委托金比例什么的，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大胖子考尔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在看着一个手中毫无筹码的谈判对手。
米亚斯商会的会馆在王都南城区，紧靠着码头区，瓦伦多斯河向东直接通向翡翠海，两百多里外就是王国的著名港口镜港，站在会馆的会长办公室，透过窗户，一眼就能看到波光嶙峋的河面，还有帆影憧憧的船队。
高竞脸色铁青，看着那片片船帆，出了好一阵神，背后的大胖子闲适地摸着大肚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神色。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
接着高竞转身，对会长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会馆接待厅的前台小妹甜甜地来了声“欢迎再来”，他居然还有心情回了个笑脸，答了声：“好的。”
看着他的背影，大胖子在大厅里低声道：“他的底线，其实根本不用试探。”
宅院里，高竞抱着胳膊，看着天空，脸色轻松如常。
做出了决定之后，自然不必再忧虑纠结。
“神明降下的命运，我都能逆转，小小的商人，就妄想掌握我的未来。看来他们脑子里，关于我的可怜虫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需要更深刻的教训，才能逆转过来。”
他淡淡地说着，背后的人影一身铁甲，头上还顶着塔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