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恼地坐在床沿上,发呆似得望着那书架。这里的角角落落,每天她都在此居住,难道还会遗落某些线索?会不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容易忽略最熟悉的地方,就像俗语所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奚翎茵起身,在床底翻出平时用来拿最顶层物品的垫脚木凳,将它放置在书架上,一只脚迈上,欲伸手去探探那些许久未触碰的礼物。
一秒后,却停住了动作。
如果她是个女孩,和自己一般高,如果她是初次来家中,怎么可能知道去拿木凳?奚翎茵用脚拨开垫脚物,直身挺立,踮起脚尖,一鼓作气伸手去触碰最顶层,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勉强只能够到那一层木板的沿边。
当年的红木盒子,正是放在最沿边的位置。如果要迅速拿下来,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顺手一拨……应该很容易落到地上吧。
她连忙弯下身去探查地面,果不其然,在地板靠近书柜的柜脚处,有一处小小的磕痕,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唇角勾起满意的笑容,终于,终于她离答案已经很近了。只要找出那段时间来她家中做客的人,只要那个人以任何的理由离开客厅造成声响,就极有可能是偷手链的小偷。
半蹲在地上,她的思路却戛然而止。女人的直觉、或者是理智的潜意识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找出小偷这种几乎可有可无的事情,她执着也就罢了,相比之下,北银沉阻挠,岂不是更加奇怪?
母亲那么相信北银沉。奚翎茵的手轻抚过地板上那条淡淡的痕迹。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困惑,既不敢轻易判断北银沉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猫腻,却也不敢轻易地放过追查他。
想着想着,腿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发麻了。她不能轻易站起,只好扶着书架,目光不经意间顺着最底层书架看去,那块玻璃,吸引了她的注意。
从前不蹲下的时候,还真的察觉不到,应该是精致制作,绝对合尺寸的底层玻璃,与下层木板之间,居然不是紧紧相扣的。而是有一道小小的缝隙。缝隙不超过一毫米,放在别家的家具上,定不算突兀。可奚家的家具,从来都是能工巧匠打造的,造出这样一件次品的概率,小之又小。
她揉着自己慢慢从麻痹中恢复,还感觉得到刺痛的大腿,视线却一刻不停地停留在那底层玻璃上。直到双腿可以自由移动了,她才走出房间,在二层楼梯叫住了奚夫人:“妈,我有点事情要问你一下。”
奚夫人正坐在沙发前喝茶看周播剧,听到奚翎茵的询问也就“嗯”了声:“像你这样聪明的丫头,还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我这个笨老妈的?”
“妈……你才不笨呢。要不是你基因好,怎么能生出我和我哥这样的两个天才呢?”奚翎茵看出奚夫人心中还挂念为自己说媒那件事,特地嘴巴甜了些,以免她生气,“说正事哦……妈,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暑期,有没有人来过家里做客?”
“家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我可记不住。”奚夫人顺手拿起瓜子,嗑了起来。
奚翎茵眉头不展,好不容易有些眉目,却又遇到了阻碍:“那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哪些客人来做客过,尤其是那些进过我房间的客人……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茵茵,你到底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呀?”不耐烦的,奚夫人满面愁容,“连小沉这么好一个老公都丢了,你还有心思找东西,人家祝家小姐……”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话锋一转,“说到祝家小姐,三年前的七月份她好像就来过我们家。”
身在楼梯口的女孩脸色一沉,所有的事情果然都应了她的想法,可她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感。祝伊葵此人处心积虑,并非像童彤、米雪儿这类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祝伊葵若是真要声讨这件事,恐怕她留有后手,令自己得不偿失。
奚翎茵转念一想,可自己发现了证据,却毫无动静,岂不是软弱可欺?
祝伊葵都敢把偷来的赃物转手给林零,除了暗中嫁祸林零之外,恐怕最多的用意还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和能力。
奚翎茵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校门外,一些自称是北桐学子演的好戏,那些被召集来的记者和围观群众,用北银沉的名声作为赌注,逼着自己撇清和北银沉的关系。祝伊葵明明是喜欢他的,却为了斗垮奚翎茵而丝毫不顾他的星途,此人真是狠心到了极点。
事到如今,她没有选择退后这一条路。既然祝伊葵都已经将战争摆到了眼前,那就斗到底吧。
“妈,帮我叫一下保安。”
紧接着,奚翎茵让保安全部戴上手套,轻手轻脚地卸下最后一层书架下的镜子板。
镜子的背面不为人知的底下,居然藏着黄色的纸片,轻而易举就可以认出,那是黄色的文件袋被扯破一个角,那一个角留在了那里……
看来祝小姐当年在偷窃手链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块玻璃下的玄机,之后,并没有能力抬起整块镜子,所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出了一个神秘的文件袋,却还是不小心扯破了文件袋,留了残余。
如果是亲自用手抬起的,这么多年又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那镜子黑色的背面,一定有……留存多年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