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都带头拖地了,剩下的四个人也别看着了,该拿墩布的拿墩布、该拿抹布的拿抹布,地下室里立马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其实小混子也不是啥都不会干,只是不爱干,你只要能镇得住他们,干起活来也利落极了。
“嗨,这两年活动的是少了,和气吹的一样……当年我和您混的时候也没少吃,怎么就不长肉呢?”费爷和洪涛并排拖地,一边拖一边闲聊天。
“你今年多大了?”洪涛掏出烟,递给费爷一根,连自己的一上。
“二十二了,我比您小四岁。”费爷觉得洪涛好像还有别的事儿,因为今天对自己格外客气,还给自己点烟。但洪涛不说他也不敢问,别看洪涛已经离开这个圈子好几年了,但当年的威名还在,尤其是和他一起混过的人,深知这位是个笑面虎。
“你觉得这么混下去有出路吗?想不想换种活法?”抽了几口烟,洪涛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换种活法?您能换,像我们这样的咋换啊。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做买卖不会也没本钱,上班是别想了,我受不了那个气。瞎混吧,混一天算一天……”一听洪涛这么问,费爷更迷糊了。当年洪涛把地盘分给他们四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是想换个活法。
“想换就能换!我打算在这里开个买卖,需要人帮忙,你愿意来吗?挣多挣少我还不敢保证,但我觉得比你瞎混强。现在这个社会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管叉和板砖吃不开了,腰杆硬不硬得看这个。”费爷的回答已经很明白了,他混得并不如意。其实这几年不光他不如意,凡是在社会上混的基本都不咋如意。主要是小弟越来越难找了,没小弟还混个屁啊,光耍大哥一个人?
“您是让我继续跟着您干!那成啊,我明天就来!”看到洪涛捻手指的动作,费爷深表赞同。管叉耍得再好,下馆子也得要钱不是,去歌厅总不能用板砖当小费吧?没钱啥都白搭。
“你先别急着表态,跟着我干你就得完全退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能再进那个圈子了,你真舍得吗?”
“……嗨,教授,我和您说实话吧,就算您不和我说,我的摊子也快散了。现在除了几个老人之外,我手下全是一群中学生,您说他们除了凑凑数还能干什么?也不光是我,大生子年前就进去了,这次恐怕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他和两个外边的人抢赌场结果被人点了。小炮春天的时候说是跟着人去南边了,几个月都没信儿。也就半头砖还凑合,他和人弄了一个台球厅,手里有点活钱,还能养着一帮人。要不我说也想开个台球厅呢,那个买卖真的挺挣钱,我认识两个球手可以找来,一场下来咱能抽几千块呢。”说起自己的悲惨境地,费爷连拖地的力气都没了。要是以前没风光过的也就罢了,他好歹也风光过,现在混这么惨,落差太大。
“我说什么来着,要想和我干,就得和那个圈子一丝一毫都不沾,除了打架之外,设赌也不成,明白不?合理合法的挣钱!”洪涛举起拖把照着费爷脑袋上敲了一下,还挺用力,不疼记不住。
“嘶……我不会啊……”费爷一只手揉着脑袋,一只手还不忘了拖地,生怕一停又得挨一下。
“你当然不会,你会了要我干嘛?”想打你,躲是没用的,这次不打脑袋了,照着踝骨来一下,这地方比打脑袋还疼,我让你小看我。
“哎呦呦……服了!真服了!断,我明天就和他们断,谁爱接谁接,我是不干了。您看还需要人手不?我有两个兄弟跟我好几年了,人还成,不靠谱的我也不敢往您这儿带。”这一下确实疼,费爷忍不住叫出了声,揉着自己的脚踝骨连拖地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