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初,清晨。
张伯伦被枕头的一阵振动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谁啊,那么一大早…”
他摸出压在枕头下面的iphone4,看到上面多了几个未接电话,同时还有条刚发来的未读信息:
“老板,我今天想约你吃顿饭,并谈论一点事情——发件人:汪伟。”
“就冲着你吵到我睡觉,这顿饭约不成。”
张伯伦回复了一句后,闷闷不乐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嗡…嗡…嗡…”
“这家伙有完没完了…”他拿起手机,以一种带有怨气的口吻吼道,“喂,如果你要打扰到老板的睡眠,这顿饭连同着你这个月的工资都白搭。”
“不好意思老板,”不过另一头的汪伟倒是显得十分客气,“我看到你直接一口回绝,所以只能赶快再向您申请一遍。”
“这是什么逻辑?有什么话就不能现在说。”
“不好意思老板,鉴于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合适时机。所以,我想请您吃顿饭,借此机会,再和您聊聊一些事。”
“啥事,重要不?要是比杀人放火的事情严重,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放心,老板,这件事肯定比你想到的一切都重要,而且为了表明诚意,我还特地买了一瓶00年的女儿红。”
张伯伦看到,手机里多了张对方发来的订单。
“那行,如果到时候我没看见女儿红,转脸就走别怪我。”
“放心吧老板,时间暂定为下午五点半,具体地点到时候我再通知您,不见不散哦?”
有那么一瞬间,张伯伦觉得对方是gay。
然而很快,电话便断了。要不是iphone4一部三四千,他气得都想直接砸手机。
“到底你是老板还我是老板?真是…呼…还得给这个贱货赏个脸…“
张伯伦自言自语了一阵后,也没有了睡意,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驱车来到了海利租车行。
账目,人员流动,租车信息登记,还有“自闭组织”的任务规划…直到当上老板的位置,他才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恐怕会过得很累。
不过当老板也有好处——张伯伦的时间算是自由了,他也会经常晚上和朋友们小酌两杯,再醉醺醺地回家睡到第二天上午。
“老张,晚上喝酒不?”
“嗨,改天约,改天约,今晚有局了!”
中午,他一下子推了两个朋友的电话,并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内唉声叹气。
现在能让他有些安慰的,就是汪伟下午带来的女儿红,和所谓“比杀人放火都要重要”的消息。
这家伙…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还要用这么好的酒,把我请过来?
张伯伦独自摇了摇头——尽管之前两人曾是关系不错的同事,但对方这次有些执拗的态度,还是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方似乎早就开始变得有些古怪。在出席前任老板的葬礼时,汪伟就偷偷给张伯伦发过消息,询问甚至索要前老板的死亡诊断,并且在看过一遍后,说了好几遍“里面有问题”。
里面有什么问题?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吧!
他猜,这次晚上吃饭,汪伟肯定还要再问一些有关前老板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前者是后者一把带起来的。
算了,让他看个明白吧…
傍晚时分,张伯伦带好了有关前任老板的诊断材料,并驱车赶往了汪伟发给自己的一个地址。
“烧烤店么…”
他已经闻到了混合着炭烤的肉香与油烟,而在走下车后,那个请客的人便从门口的角落处走了过来:“老板您好!”
“女儿红呢?”
“已经带过来了。”汪伟把手里的盒子摆了了过来,并亮出了里面的小酒罐,“我打听过,这家店的老板来自苏北,味道绝对正,咱呢,就烧烤配酒,越喝越有!”
“行行行,这次就交给你了。”
和想象的有些出入,烧烤店内比较脏,除了食材,屋内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有一种年代感。
“你确定…在这儿吃饭不会闹肚子?”
习惯了江南的精致饭菜风格后,张伯伦显然不喜欢这里脏乱差的作风。但是汪伟熟练地在前台点好餐后,打开了女儿红,那股酒香又活活把他的心勾了起来。
“吨吨吨…”
“先干一杯?”
“干!”
张伯伦没想到对方那么主动,便率先把眼下的一杯黄酒灌下了肚。而当放下空杯,他看到对方已经面露难色。
“怎么,酒不好喝吗?”
“呜…”汪伟把喉咙里的一切液体都咽了下去,有些歉意地笑笑,“两年多不喝了,这种味道…我也开始不习惯这种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