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用开泰二八六号进入七缓台,操控台注意安全检查,飞鸾乘务人员请及时撤离!”广播声回荡在空旷的平台内部。
虞城南郊,一座双塔状巨型建筑屹立在江中绿洲之上,这就是大疆第三大民用飞鸾航场,隶属于疆山实业集团,其前身还有一个比较复古的名字,樵渚航空。
一架数公里长的飞鸾缓缓落在缓台之上,舱门打开后,十余名身着亮色飞鱼短衣的工作人员缓步走了下来。
最后出场的是一位头顶通正冠的中年男子,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男子抻了个懒腰,缓步走下了台阶,在最下方,等待他的是几名执役。
男子来到了执役身边,平静的伸出了双手,由执役扣上了一副小木枷,男子并没有显得太惊讶,反而谈笑风生,淡笑着问道:“钱送过去了吗?”
身边一位明显与他混的捻熟的执役头目道:“嗯,林司长尽管放心,五百疆币外加一份平安票,都送过去了!”
“那就好,我的妻儿最近还好吧?”林司长急切的道:“我想见见他们!”
“我已经通知过了,还是老时间,在司狱最里边的单间里,已经给你和嫂夫人留好了位置,林司长,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执役头目说完,引着这位林司长走进了一道特殊通道。
这位林司长是一位传奇人物,传奇到什么程度呢?这事儿还要从十年前说起,当初孟娘号首次试飞时,原定的飞鸾操控者(即司长)就是这位仁兄,但试飞当天,这位老兄却没有出现,后来听说是因为前一天夜里陪上头吃饭喝醉了酒,第二天没有按时上班,所以错了这次一去不回的航行。
有句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相反的意思也是一样,虽然逃过一死,但活着也不清闲。
由于第一次试飞并不是全权交给樵渚航空,而是由工部直接把控,这位老兄也算是工部侍郎亲自任命的重量级人物,孟娘飞离后,这位老兄便被押到了操控台,将功补过监控飞鸾动向,结果飞鸾果真出事了,这位老兄在关键时刻居然宿醉未醒,直接给睡了过去。
这下事情闹大了,同僚们纷纷出言弹劾,大疆的各个基层都有权利劾一下,除了扫大街的大爷不会组织语言外,连门子一族都精挑细选了十余名饱学之士联名上表,真可谓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一时间,林司长成了众矢之的,一提到他,基本上人人喊骂,连过街老鼠的风头都给抢了。
什么擅离职守、公开酗酒,假资以博上级,置数人生死于不顾,间接草菅人命云云。专业的、业余的,正统的、民间的,甚至将态度问题与同胞大义连接在了一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响亮的口号:他必须死!
工部很生气,连侍郎都挂了,这小子肯定逃不了干系,在举国上下尽皆喊打的欢呼声中,林司长成功完成了百里长街一日游,领会了手捧菜叶泔水的群众热情的款待,接下来又去了一遭做梦都没敢去的典型司,在那里小住了几日,待到上头特殊批文送达后,直截了当的得到了一个打破记录的最快判决:明正典刑。
林司长不想死,于是乎在狱中很是折腾了一番,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申诉申诉在申诉,结果一审秋后问斩,二审直接定了个七天之内处决。
林司长心灰意冷,每日心情灰白的准备坐着等死,眼见着处决日期就要到了,上头忽然来了一道指令,暂时拘押,不予论处。
“不用高兴,至多也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林司长就这么提醒着自己,每天提醒三遍(www.biquwu.cn),就这样,提醒了两年,时代变了,朝廷被取代了,所有建制还在,大疆变成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去辩证的特殊社会。
林司长并没有高兴,或许是那次事件太过惨烈,对这个只有几千千(抱歉,大疆的数据还没有精确到千万以上)百姓的国度来说足以称得上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