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阵阵江风吹拂着泛着幽暗光芒的滚滚江流,一艘挂着天狼图标志的小船顺流而下,缓缓朝着江海交汇的方向驶去——
虽是夜晚,但这艘船却不见一星半点的光亮,船头的小眺台上,一位脑门儿闪闪发亮,身材高大仁兄正凭栏而卧(吐),在他身后,侍立着三个身着红肚兜的彪形大汉。
“呼,难道本少卿老了?”光头男子将双手拄在栏杆之上,醉意熏熏的呢喃着。
“少卿一点也不老!”
“少卿永远十八岁!”
“少卿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这位光头便是杜少卿,城隍水司的一把手,站在他身后的,便是城隍庙财神殿通判皇甫杰手下的三大跟班。
面对这三位没来由、无角度,无分寸的吹捧,杜少卿真是头疼不已,只是因为在酒桌上那位结拜兄弟皇甫通判的一句话“你们今晚务必要将杜少卿欢快愉悦的送回去!”这三位根本就不会阿谀奉承的老正太抽了风一般开始溜须拍马,但每一次都能很精准的拍在马腿上,从无例外。
杜少卿的大光头气的冒烟,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故作谦和的道:“那个,三位天将兄,本少卿想一个人静一静,您看你们三位…”
岳金乌闻言煞有介事的道:“少卿大人放心,我们三兄弟绝对不吭一声!”
“对,连个屁都不会放!”
“放了也不会响……”
杜少卿彻底不淡定了,不无责怪的喝道:“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了!老子拜托你们回避一下行不行?”
“哦!”这次的回答相当简洁,三兄弟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杜少卿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冷风刺激着他的阳池穴,原本就不太舒畅的胃里不由自主的打起转来。
少卿大人赶忙来到栏杆边,俯下身便又是一阵井喷,但他绝对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些酒糟倒是一点都没浪费,一股脑的倾泻在了水面上窜出的物体上。
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后的舒适让杜少卿顿觉顺畅不已,心情大好的他正打算站在船头栏杆旁吹吹风,唱唱喜欢的小曲,以便缓解一下不胜酒力的小身板。
杜少卿正自我感觉良好的唱着,却冷不丁闻到了一阵酸臭的酒糟味,没等他四处张望,酸臭的源头便自己浮出水面,一只湿漉漉的大手倏然扼住了杜少卿的脖子。
面面相贴,对方的脸孔被杜少卿看极为真切,一双只能算得上是窟窿的眼中除了泛黄的眼白之外什么也没有,那张被水浸泡的有些浮肿脸上尽是纠集在一起的松皮缺口,不时还随着起伏的节奏涌出一些暗红色的污血。
“嗷…”一阵悠长的沉吼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窜进了杜少卿的鼻腔,恶心的这位仁兄连气都不敢喘了,这还不算完,似乎是不太适应水上的生活,浮肿的尸体盘顾住了猎物,不由分说便往水里托,杜少卿饮酒过当,直到现在还有些飘飘然,重心不稳,对于力大无穷的浮尸拉拢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扑通!”
一阵水汽扑面而来,杜少卿只觉整个人都清凉了不少,被这么一冲击,酒醉之意也登时醒了大半。
“救…救命!”杜少卿被呛得够呛,狠命挣脱着浮尸的控制,双方都不甘示弱,小船之下的水面被折腾的水花四溅,扑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