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红绡的替身。</p>
红绡,年少时便艳惊昭国的月蓉公主,和他有着缠绵过往、至今仍占据易宸璟心中大半地位的传奇女子,那样令许多人念念不忘的无暇美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不了解、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譬如易宸璟与红绡的过往,他挚爱红绡多年的原因,假设易宸暄所说有一点点真实,那么,易宸璟真的是在她身上寻觅红绡的影子吗？</p>
如果他双眼所见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模样,她宁愿割舍这段感情。</p>
或许会痛,总好过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中。</p>
思考一会儿便觉得头昏脑胀,伤口疼痛阻止不了困顿之意,力战后的疲惫让白绮歌不得不放下混乱心绪,偷得一刻安然,在易宸璟紧拥下沉沉睡去。</p>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清晨。</p>
“这么说来,梁将军又在大将军和皇子妃不方便时闯了进去？”中军大帐里,萧百善爽朗笑着,一旁梁宫满脸通红不好意思挠头,羞愧目光偷偷向中央坐着的易宸璟瞟去。</p>
是,没错,又是这位风风火火、莽莽撞撞的副将在他和白绮歌相拥而眠尚未睡醒时闯进了营帐！</p>
易宸璟甚至怀疑梁宫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么总能这么精准地饱览二人难得亲昵之状？北征以来总共也没几次能碰白绮歌的机会,结果倒好,有八成以上都被梁宫撞见,简直是活见鬼！</p>
“一大早上就开始没大没小胡说八道,不是要从长计议么？一个个的都没个正经。”白绮歌瞥了一眼,一脚踢在易宸璟腿上。</p>
“是是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易宸璟轻咳一声,揶揄笑意仍盘在脸上,“听见了吗,梁将军、萧将军？白大将军说了要谈正事,再说闲话的通通拉出去军法处置。”</p>
梁宫和萧百善极其配合,双手抱拳一脸假正经：“末将惶恐,请白大将军恕罪！”</p>
军营里很少有这样轻松气氛,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几个人联合起来一起开白绮歌的玩笑,许是想冲淡首战失利的沉重心情吧。看易宸璟面色不错,白绮歌也就由着他们怎么说去,只是偶尔背上传来隐隐疼痛会让她悄悄皱眉,低下头不肯教任何人发现她的不适。</p>
兀思鹰在两军交战中违背霍洛河汗王命令,网开一面放易宸璟与白绮歌一条生路,这件事令霍洛河汗王大为恼火,一气之下除去兀思鹰的主将之职改派自己亲信带兵。消息传来已是三日之后,正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再次展开战线的几位将军立时看见一线生机,当机立断重整兵马,准备第二日重开战火,一举拿下达邦高地、覆灭霍洛河汗国,进而完成遥皇心愿一统中州。</p>
战前仍是喧闹伴着宁静,将士们饱食高喝以壮军心,易宸璟则带着白绮歌在大营边散步,手,还是不愿放开。</p>
“昨晚兀思鹰心腹属下来找过我,说明了之前按兵不动放我们回来的原因——原来他是白老将军的学生,多年前曾在白家私塾听白老将军讲解阵法,私下里与你大哥关系也不错,一直把白老将军当做尊师般敬仰。发觉你也卷进这场战事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叫停霍洛河士兵的攻击,生怕伤到你对不起白家。”</p>
“这么说来,那兀思鹰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白绮歌摇头笑笑,“不过多少也关系到二哥的原因吧,现在昭国三军兵权握于二哥手中,可以说除了大遥之外当属白家兵权最重,与白家为敌,无异于与整个昭国为敌。”</p>
“实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易宸璟不置可否,抬头看看远处活跃的士兵们,表情里揉杂几许轻松,“少个强敌不是坏事,至于欠兀思鹰这份情,等攻破霍洛河汗国再还好了。”四下无人,温热手指又不老实地攀上白绮歌脸颊,易宸璟轻轻抬起瘦削下颌让她的目光正对向自己：“绮歌,你真的想和我一起上战场？”</p>
“大概是血脉作祟吧,白家人似乎永远离不开战场和烽烟杀戮。”</p>
似是回答又不完全算是回答,模棱两可的应付被易宸璟当做肯定表态,指尖在白皙脸颊上不轻不重一弹,露出的笑容带着一丝感慨：“红绡总说你投错了胎,看来不是投错,而是你骨子里那份悍勇来得太迟——怎么,好像不太高兴？”</p>
“没有,只是记不起任何有关红绡公主的事,你再怎么说我也听不明白。”面上从容,心底却缕缕酸涩流过。</p>
他总在不经意间提及红绡,似乎,那是深植在他心里、生命里,永远不可取代的存在。</p>
默无声息,苍白手掌悄悄退出温热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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