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小妾至今怀孕近大半年,估计还有月余便要临产,陈府内中却突生变数,经由齐德仲一提,陈员外方才如梦初醒。
大半年前,有一名游方道人来到陈府门前化缘,陈府护院不许其入门,道人在门前大笑三声,然后说了一段话:
“恭喜陈员外又得一子!只怕其兄福薄,此子现世则要克死其兄!”
当时陈员外不解其意,以为只是路过的疯癫道人胡言乱语,后来小妾确诊怀孕,府上倒是喜庆了一阵。
齐德仲听到这里,大致已能推测到后来之事:“我这几天也在推算,如果我当初无法解咒,令郎剩下的日子,顶多也就一月有余……员外,这面铜镜该不会是在管家手中吧?”
“仙长一语中的、真非凡人!”
齐德仲摆摆手:“既然是洪氏嫁妆,未必会落在妾室手中,管家随你多年,反而是最有可能接触此物之人……我明白他们的想法了。”
说到底,这次乃是一场谋夺陈府家业的事情。起因是大半年前游方道人的那番话,让那名小妾认为自己怀上的是男丁,而不久后洪氏的离世,更让小妾野心膨胀,与自己的管家兄长暗中密谋。
然而正如同齐德仲猜想的那样,下咒之人未必知道自己的诅咒生效,那名管家平日里照料府中事务,那一瓶一镜日日擦拭,不料自身怨忌恨意沾染上那铜镜法器,无意中拘锁洪氏阴灵。
管家真正所做的,其实是买通了其中一名给陈信看病的郎中,让他下虎狼之药害死陈信,谁曾料想,鬼物附身的陈信不能以寻常病患看待,虎狼之药刺激了陈信经脉元气,却没能当即取他性命。
“这么说来,洪氏阴灵到底是害了陈信还是救了陈信,反倒不好说了……”齐德仲叹气摇头,诅咒就是如此离奇诡谲,难以世间是非衡量。
“不过那李沧确实可恨!”陈员外所说的李沧就是那名管家。
“且不提怨忌是否成咒,收买医者、下药谋害,此举已然触犯世间法度,不知道员外怎样办?”
陈员外咬牙切齿道:“我将他两腿打断,然后请来长林郡最好的讼师,直接送去衙门!”
“还有一人,员外意欲如何?”齐德仲所说的当然是陈员外那名最年轻、又怀有身孕的小妾李氏。
只见陈员外哀色浓烈:“我刚把李沧送官,回来就听说他妹妹在房中上吊……一尸两命,唉……”
齐德仲默然不语,兄长恶行受罚,此乃理所当然,不可否认那名小妾与此事关联密切。但是从陈员外的行事看来,他也是想保住那名小妾、至少等她顺利生产之后才处理。只可惜那名小妾耐不住心中惊惧担忧,所以先行一步自杀。
“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齐德仲这句话只在心里说,但是对这般不幸结局也只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