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单手支颐手肘撑在柜台上，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打瞌睡。篱岚走近时，掌柜的眼睛还紧紧闭着，懒散的嗓音带着微微沙哑和沧桑。
“百年的女儿红，五十年的花雕，十年的桑落，自家酿的一年的米酒，不知公子要哪一样？”
明明没有睁眼却听得一清二楚，遑论我们进来时脚步声算是轻的了，这掌柜要么耳力极佳，要么就是个隐世的高人。我掂量掂量荷包里的银子，寻思着要不要把他提到的酒都买一样，高人推荐的东西想必定不是凡品。
篱岚不多想，开口道：“两坛米酒，多少钱？”
掌柜抬了抬眼皮，转瞬闭上眼睛伸出一根手指，道：“十两银子。”
我方想说掌柜黑心，不承想篱岚极为爽快地甩出十两银子，掌柜也不多废话在柜子下摸索一会拎出来两个小坛子。我喉头一哽，直觉得这是家黑心店，偏偏篱岚动作利索地拎酒坛就走，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我。
约莫是心情好，篱岚提议去小饭馆喝酒吃晚饭。原本以为篱岚明晃晃地拎着酒坛去饭馆，怎么说都会被店家嫌弃，不料店家倒是客气得很，还多送了一盘下酒的卤肉。我没想明白，抬头瞧见女掌柜饶有兴致地盯着篱岚看，我一瞬间就领悟了。
啐，这个看脸的世界。
篱岚慢条斯理地吃了点菜垫垫肚子，揭开酒坛盖子到了一盅酒，盯着酒杯好一会没有动。良久，他似是下定决心仰头把酒灌下去，酒杯咚的一声扣在桌上。我的手颤了颤，将将夹住的牛肉又落会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