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显然这一次苏默偷换了密约暗号，导致所有本该被黑手操纵得以上榜的世阀士子统统落榜。而本来会被针对性打击的举子则靠着密约暗号得以顺利中榜。</p>
但紧接着不甘心的陈彦鹏又提出了一个问题。</p>
为什么被陈桑亲自盯着的苏默会顺理成章成为会元，而本该被陈桑强硬点为会元的陈彦鹏，却连上榜都没有，直接黜落了？</p>
答案实际上已经锁定。</p>
陈桑根本不喜欢那些激进而寓意强烈变革欲望的文章，但这一点陈彦鹏并不知道。他相信了苏默的判断……</p>
而陈桑尽管向朗济透露了自己的阅卷倾向，朗济却并未告诉陈彦鹏。</p>
于是，拿到了苏默关于京察大计文卷的陈彦鹏同样来了一份激情昂扬，强烈想要变革的策论。甚至，陈彦鹏比苏默还狠。苏默还只是提出一个京察，只是由吏部主持，对在京的京官负责四格八法。但陈彦鹏却直接拉出来了一个都察院联合吏部，全国巡视审查的制度，似乎真打算刷新一下吏治。</p>
看到这样的文章，哪怕之前的写得再好，陈桑也只会瞄一眼然后看也不看地黜落。</p>
反倒是苏默……分外保守，中正平和，语句华丽的一篇文章出炉。正是对了陈彦鹏平日行文的作风……</p>
看了这样的文章，联想一下文风和密约暗号，陈桑有什么理由不给将其点为会元呢？</p>
二次乌龙吧……得知结果的陈彦鹏掩面泣血……</p>
陈桑呆呆地行走在皇城里，从政事堂出来后，陈桑整个人都处在恍惚中，他将所有的失败都归结在了朗济的背叛中，但他不知道，从他决意拿天下士子的公平出卖开始，他已经迈出了注定失败的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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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济是苏护旧部的身份，全天下都只有苏默和温志强知晓。朗济的背叛，并不仅仅是苏默的身份，同样也是陈桑自己的原因。</p>
无论如何，陈桑败了。</p>
不仅如此，世阀老西等权贵伸向科举的手也被全部斩断。所有拿了错密约暗号的世阀子弟全部落败，然后换成了苏默南华书社的人。</p>
毫无疑问，至少得到一百名额的苏默在这一站上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p>
而科举的开科，却从来都是天子的权力。</p>
若是天子决意一拖七八年不开科，那么七八年后，这帮子举子就能进入帝国的关键岗位了。</p>
到时候，作为这一届进士的领袖，苏默布局的腾挪转和之地无疑就大了太多。</p>
从皇城里走出来的陈桑显然已经对自己的结局有了预料，随后都察院便有御史上奏弹劾陈桑年老昏聩，贪墨公孥，且子女言行不瑾，乡里为非作歹。</p>
虽然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但这一次这御史倒是拿出了不少陈桑子女在乡为非作歹的证据。</p>
对此，陈桑唯有上表请辞，道是年老体迈，不堪政务乞骸骨。</p>
作为从二品位比巡抚的大员，六部第一大部的部堂请辞虽然一式两份经过东府，但陈桑也有直接对话天子的资格。</p>
对话天子，自然就是剥夺了东府对此次陈桑之事干预的权力。</p>
因为天子以分外迅速的速度同意了陈桑的请辞，并且同意了陈桑在请辞表末尾推荐的礼部左侍郎朗济任职礼部尚书，以及衡王主持科举替代为总裁官。</p>
也许是因为推荐了朗济和衡王的缘故，陈桑在成功辞职后，并没有被剥夺官身，只是颇多非议地在礼部尚书任上致仕。好歹保留住了最后的清誉体面。</p>
就在殿试即将开幕的时候，天子命衡王华言徽为此次科举总裁官，尽管殿试的主考实际上是天子。</p>
在这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幻中，衡王终于从沉默中走出，踏入了朝堂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便是万千读书人莫不眼馋的会试座师之位。</p>
甚至，天子还许华言徽阅卷殿试之权。</p>
殿试就在这样突兀更换主考官的气氛之中开展。</p>
让贡士们颇为安心的是，朝堂十分突兀地换了主考官，却并没有否认这一次科举。尽管民间有非议说是科举有极其严重的舞弊事件，但终究还是在各方的压力下得以平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