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仓库位于红星轧钢厂东南角。</p>
门前杂草丛生，水泥台阶上遍布青苔，墙壁上挂着“红星轧钢厂重点实验室”的铭牌。</p>
那个华清大学的毕业生，就在这里工作。</p>
王卫东曾请教过一位相熟的八级老钳工。</p>
老钳工虽很轻松设计出水箱，却对钢丝绳的布置和机械开关的设计，缺乏概念。</p>
设计出来的淋水器，无论从坚固耐用方面，还是从便利性方面，都无法达到王卫东的要求。</p>
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眼光和思路有局限。</p>
这个华清大学毕业生，据说是从部委下来的，背景很深厚。</p>
一进入工厂，就被杨厂长赋予重任，研究空气炸锅。</p>
这样的人才，也许有其独到之处。</p>
红漆斑驳的大铁门虚掩。</p>
刚靠近大门，王卫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p>
“江德铭，你这空气炸锅...好像不好用。”</p>
“呵，失败是成功他妈，我再试验99次，一定能成功。”</p>
“...希望你快点完成实验，咱们厂子不富裕，还想靠着空气炸锅多分点任务量。”</p>
“我看啊，这纯粹是浪费资金。”</p>
“就是，这大学生就会吹牛。”</p>
难道被杨厂长寄予厚望的空气炸锅项目失败了？</p>
王卫东心中一叹。</p>
他虽只是卡车司机，也知道这一次五星轧钢厂为了空气炸锅项目，暂停十多个项目，可谓是孤注一掷。</p>
王卫东敲了敲门，沉闷敲门声回响，没人回应。</p>
只能溜进去。</p>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仓库正中央的实验台前围着一大堆人。</p>
王卫东只是打量两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杨厂长，一大爷，李副厂长。</p>
杨厂长身穿中山装，上衣兜里插着一支钢笔，眉头拧成疙瘩。</p>
一大爷头发花白，身穿军绿大袄，撇着嘴偷笑。</p>
李副厂长，躲在人群外，面无表情，生怕这个项目沾上他。</p>
实验台前，那个戴着眼镜，皮肤白皙，浑身散发出书生气息的年轻人应该是江德铭。</p>
他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p>
“这是我大学四年，含辛茹苦研究出来的成果，绝对不可能出错。”</p>
他的样子像极了DNA鉴证中心里那些拿着报告单的老实男人。</p>
咦，种下小麦，收获大豆。</p>
为啥？</p>
布满铁锈的铁板实验台上，摆放着一个圆卜隆冬的大锅，里面冒着黑烟。</p>
王卫东凑过去一看。</p>
锅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形状上依稀能分辨出是土豆。</p>
这哪里是空气炸锅，分明是焚化炉。</p>
忍不住笑出声来。</p>
江德铭正为实验失败而懊恼，这笑声就像是一瓶汽油，浇在怒火上。</p>
火苗升腾。</p>
他板着脸，怒声道：“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没看到这里是重点实验室吗？”</p>
杨厂长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王卫东。</p>
空气炸锅是他力推的重点项目，考虑到保密要求，只有几个领导和少数技术师傅，才能进入实验室。</p>
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身上穿的蓝黑棉袄，表明他应该是普通工人。</p>
没资格进来。</p>
王卫东解释道：“我是卡车队司机，王卫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