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患有轻度贫血。那时,她和他恋得如七月的骄阳。那个眉慈面善的老中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看着她和他把诊所当结婚登记所的亲热劲儿,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记着每天给她吃十粒花生米,花生补血,对她有好处。“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挽着他的手臂,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撒娇,“我要吃花生,你得亲自给我剥!“他真的去买了许多花生,带壳的,不是那种现成的花生米。
他每天为她剥十粒花生米,亲自送到她的嘴里,微笑地着看她吃。要是遇上出差或有事,他会打电话或发短信提醒她不要忘记吃花生。
她和他就在花生的吃吃剥剥中,走进了结婚礼堂。
婚后,他依然履行着十粒花生米的承诺。倒是她,对这十粒花生米渐渐淡漠了。
有时,他喂她吃,她头一偏,嘟着嘴说不想吃。他多劝一句,她就皱起眉,面露不悦,“我就是不想吃嘛,你干嘛逼我吃?“
再后来,她对他说,“你就只知道花生米。你能不能像别人那样给老婆买名牌服装,开车接老婆上下班,一个礼拜下趟馆子改善生活啊?真没出息呀你!
“他在她的嗔怪声中沉默了半晌,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着了,疼痛不堪。可他什么也没说,依然剥着花生米,不管她吃不吃。
她越来越感觉失衡。常想,凭什么别的女人出入都是小车,我就只能挤公交车?凭什么别的女人买名牌,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却得盘算个没完没了?
她的脾气变得很坏,时不时朝着他大呼小叫。他要稍稍反驳几句,她更是指桑骂槐,闹得不可开交。
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了,探出墙头看看外边的花花世界,也就再自然不过了。她是在一次商品交易会上遇到陈的。她长得很有几分姿色,陈看上去一表人才,这是一种很容易发生故事的组合。
都是有家庭的人,彼此纠缠在一起,似乎更自在,对谁都不是一种亏欠。
陈是一家公司的营销部经理,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对年薪几十万的他来说,买件名牌服饰送套高档化妆品,比普通人家上菜市场买菜还要简单。
也许最初,她真的只是在寻找某种补偿。就像这个城市里的某些人,要了自己想要的,一转身就可以忘记这些东西是谁给的。好比网上玩游戏,游戏结束了,退出程序,连再见都不必说,现代人都习惯。
可她终是落了伍。她不满足。她偏偏要在天平的一端放上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甚至,她还想到了天长地久,想到了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