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城东最热闹的地方是轻衣楼,那城西就非长乐赌坊莫属了。
作为临陵最大的赌坊,长乐可是吸纳了各色人物。不管你是有权有势的权贵,还是落魄无门的寒衣,亦或是偷鸡摸狗的鼠辈,只要上了长乐的赌桌,所有人都是一个样。
作为临陵最庞大的家族,姜离有着足够的银子在长乐挥霍。出手阔绰且身份显贵,让姜离很快便与长乐一众赌徒打成一片。
还未走近长乐赌坊,便已然听到了里面振聋发聩的嘶喊和狂笑。这座鱼龙混杂的赌坊,既是恶徒的聚集地,却也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
站在赌坊对面,姜离便瞧见了几副熟悉的面孔。几人都是一副输了钱的表情,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来往的行人身上打着转。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走来的姜离,赶忙起身相迎。
“小侯爷,您来了。”
姜离在门前停了下来,并没有要进赌坊的打算。“老贼在哪,带我去见他。”
姜安很熟练地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其中一名赌徒欣然收下,一脸讨好地将二人引向旁边一间宅子的后院。
推开大门,便瞧见一人悠哉悠哉地躺在藤椅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边倒着一酒瓶。
那人蓬乱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除了两鬓留着些许头发,其余的皆胡乱地束在脑后。
听见声响,那人抬眼看了一眼后,接着闭目养神,嘴里念念叨叨,“你小子来了。”
姜离嘿嘿笑着,也不客气,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这不来看看你嘛!”
“少来这套,没事你能来看我这老家伙。”老贼眼也不挣地说着。
姜安晃了晃手中的酒坛,一股酒香气透过坛口,飘了出来。
老贼的鼻子微微抽动,原本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坛散发着香气的酒坛。
“安小子,快,快过来!”
老贼两眼放光,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淡然。
老贼接过酒坛,仰头便是一大口,飘香的酒气充斥着整个院子。
“还得是醉仙居的仙人酿!”老贼满足地咂咂嘴,用早已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
“说吧,什么事!”老贼抱着酒坛不撒手,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姜离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老贼的眼睛。
“昨晚的事”
老贼的注意力从酒坛上离开,也不废话,“那人的法极为特殊,多次避开我手下的人。不知去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还在城中。”
姜离眉头微蹙,不免有些意外,竟然老贼也不知道沈崇的下落。
但随后倒也有几分释然,毕竟连禁军也只是打听到了点皮毛。
可越是这样,姜离就越对沈崇的下落感兴趣,一个能够躲过禁军和老贼追查的人,想必是有着不俗的手段。
“这条消息,一百两。”老贼打破姜离的沉思,缓缓开口。
“一百两!”姜离吃惊地看着老贼,虽说自己不在乎钱,可张口就是一百两,搁谁也不能平静,况且还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亏了本公子还带着酒来的,认酒不认人的家伙。
可更让姜离不明白的是,以往向老贼打听消息,曾未提过银两,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区区一百两,姜离还不放在眼里。既然沈崇的下落打听不到,那另外一群人的下落总该有点眉目吧,毕竟他们人数较多,追踪起来总归是要简单一些的。
“至于那一群人,一个时辰前,在城南的破庙落脚。”还未等姜离说出口,老贼便脱口而出。
“那他们的身份?”姜离追问道。
“听口音是晋国人无疑。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老贼说完便闭上了双眼,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探知到的全部消息了。即便那些人此刻正从他们面前经过,也不会再得到更多的情报。
若想知晓他们的行踪并非难事,他们曾在城中买干粮和药材,显然他们其中有人受伤了,且绝非轻伤。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能够一直掌握他们的行踪,还能保证不被察觉,这很难。
昨晚,巡防营的人一离开,便已经有人开始留意那些人的行踪了。直到今早赌坊开盘,这消息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也许这消息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也得看是在什么的手中。即便他们是晋人派来的杀手,可在普通人耳中,到最后可能也就是一桩众人饭后之余的闲谈罢了。
在一些赌徒之手,可能也就是赌桌上玩一把的价钱。可这消息若是摆在您小侯爷面前,可就远不止这个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