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是真的胆小鬼，就不会从莫斯科来这里了。”谢尔盖咬下一块粗糙的黑面包，迎着她挑衅的目光不为所动。“不过，卓娅女士，你突然变得过于好客，确实会让我害怕。”</p>
名叫雅克布的男子把双手放在餐桌上，看着谢尔曼：“那么，我们说好了，你们吃饱喝足，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晨就离开。而我和卓娅，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去举报你们，行吗？”</p>
谢尔盖点点头：“成交。”</p>
“雅克布……”卓娅的抗议被丈夫的手势打断，雅克布也拿起一块粗面包，吃了起来。</p>
“莫斯科那边，怎么样了？能说说吗？”这个络腮胡子男人看着谢尔盖。</p>
中校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我们正在准备反攻，中国人在太平洋又和美国人干上了。这些黄猴子的好日子，很快就会结束。”</p>
“不，我是想问，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多久？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正常日子？”雅克布问。</p>
“很快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谢尔盖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亚斯的乡下农夫。</p>
雅克布怔了一下，和身边的妻子对视一眼，再也没有问什么。</p>
饭后，谢尔盖让格佳把这对夫妻赶到了地窖里。他亲自检查过下面，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p>
天黑之后，谢尔盖看了一下伊戈的伤口，让乌菲姆给他灌了几口热汤。被壁炉火焰烤得热烘烘的伊戈睁开了双眼，呻吟着：“我们在哪里？”</p>
“一个安全的地方。”谢尔盖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p>
“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到明天早上解决？”乌菲姆凑过来，低声问。他问的是地窖里的那对夫妇。</p>
谢尔盖转过头，绿色的眼眸盯着乌菲姆。</p>
乌菲姆舔了一下嘴唇，脸上似笑非笑：“我现在就去把那男的干掉，然后，我和那娘们儿好好谈一谈……”</p>
谢尔盖没有说话。</p>
乌菲姆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放弃努力：“反正这两个叛徒都要死，还不如发挥点作用……对不对？”</p>
谢尔盖点点头，扭过脸给伊戈掖紧了毛毯，然后坐到椅子上拿起了那本。</p>
不仅地窖里的那对叛国者夫妇，格佳，乌菲姆和伊戈，还有他自己，同样也活不了多久。</p>
乌菲姆脱下皮带，把枪放到餐桌上，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走过客厅。他的兴奋弥漫在空气中，让守在门边的格佳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p>
地窖里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凄厉惨呼，然后是女人的恐怖尖叫，以及扭打踢踹的啪嗒声。</p>
格佳咯咯笑了起来，喊道：“乌菲姆，你他妈就不能安静一点？！我们还要休息呢！”</p>
谢尔盖随手打开的第一页。借着壁炉的火光，他的视线恰好落在第二段话结尾：“……无论什么人违背你的命令，不听从你所吩咐他的一切话。就必治死他。你只需刚强胆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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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轻轻合上书本，准备靠在椅背上小憩片刻。</p>
这里远离公路和人口聚居区，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等互助会的搜索队找到这里，至少是十个小时以后的事了。</p>
不知过了多久，嘭的一声，地窖的木板门被大力踹开。</p>
谢尔盖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皱起了眉头：“乌菲姆，我正在睡觉……”</p>
木地板上传来的沉重而蹒跚的脚步声，他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发现那个叫卓娅的女人满脸血污，鼻青脸肿地注视着自己。她的衣服被撕破了许多处，两条*的大腿上布满了奇怪的焦灼伤痕，鞋子也不见了。</p>
她的双手颤抖着，连带着从桌边拾起的那支双管猎枪也在晃动。</p>
“怎么回事？乌菲姆呢？我让他下去给你们送点吃的，怎么会弄成这样？”谢尔盖坐了起来。</p>
门边的格佳悄悄爬了起来，借着衣架的掩护慢慢从侧面靠近那女人。</p>
“咚！”猎枪枪口突然转过来，对准格佳喷出一团火光。</p>
打野猪的霰弹威力不小，穿着战术背心的格佳立刻飞了出去，像一摊烂肉那样狠狠砸在屋墙上。等到落地之后，他没有再动一下。</p>
谢尔盖站了起来，立刻发现猎枪枪口指着自己。</p>
“你的手下现在挂在栽培室的发热电阻丝上，差不多快要烤熟了，变频转换器的脉冲电弧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上帝让我活了下来，让我来惩罚你们这些恶棍。”卓娅咬牙切齿地握紧了猎枪。</p>
那就是说，乌菲姆完蛋了，格佳也被这疯女人轰成了肉酱，壁炉边昏睡的伊戈帮不上忙，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p>
“冷静，女士。”谢尔盖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恐慌。“我不知道乌菲姆这个混蛋干了什么，他在车臣的时候就是个惯偷，我没想到他还会……”</p>
他说着说着突然闭上了嘴，那女人看着他，眼睛里只有冰冷。</p>
“那些穿蓝衣服的中国人说的没错。”卓娅低声道。</p>
“你说什么？”谢尔盖瞪大了眼睛。</p>
“没有秩序的时候，你自己就是秩序的捍卫者。”</p>
“对，秩序！我们要赶走中国人，恢复这片土地上的秩序。那比我们之间的一些误解要更重要得多，不是吗？”</p>
“弗拉基米尔·盖奥尔基·谢尔盖中校，格鲁乌红星突击队的指挥官，你带人溜到亚斯克来，想炸掉这里的核反应堆，对吧？”</p>
“那座魔塔，是中国人入侵的象征，我必须……”谢尔盖没有说完，脸色一下变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谁？”</p>
卓娅抬高了左手手腕，露出一块互助表：“我已经联系了互助会信息部，他们告诉了我所有关于你的一切。警卫军，还有那些穿黑制服和潜水服的中国人正在朝这里赶过来。”</p>
“你这个婊子！你背叛了自己的祖国，你竟敢出卖自己的同胞！”谢尔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绝望，如此后悔。他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懊悔，不该允许乌菲姆轻举妄动的。</p>
卓娅突然笑了起来，眼泪从她面颊上流下：“你们杀了雅克布，强奸我，还准备让十几万无辜的亚斯克人死于核爆和放射沾染，上帝怎么会允许你这样无耻的禽兽在地上爬行？”</p>
“这不是真相！你被那些该死的中国人骗了，他们是谎言专家和操纵人心的神棍！”谢尔盖歇斯底里叫道，他的脑中一片混乱。</p>
“恰恰相反，从你进到这间房里，你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实话。”卓娅手里的猎枪抬了起来：“中校，我代表露西亚宣判你的死刑。”</p>
“等等，你根本没有资格代表国家？我才是……”谢尔盖瞪着那衣衫不整的女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并为这荒唐的结局感到格外愤怒。</p>
他终于失去了控制，不顾一切地扑向卓娅。那女人手里的猎枪只剩一发子弹，只要抓住时机避开，他就能扭转整个局面。</p>
他在远东战场上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像互助会那样强大的敌人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是露西亚最伟大的勇士和英雄！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不，他不能就这样死在一个露西亚农妇手里！</p>
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谢尔盖中校探身一把抓住了枪口，卓娅踉跄着退后了一步，似乎想将猎枪从对方手里扯出。但在摇晃枪托的同时，她的手指勾到了扳机。</p>
“咚！”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终于吵醒了昏睡中的伊戈。</p>
大片霰弹轰断了谢尔盖中校的整条左臂，紧接着把他那张扭曲的脸打得稀烂，脑浆和鲜血溅得墙上一片红白混杂，连眼珠和耳朵都迸到天花板上挂着。</p>
“轰隆！”只剩半个头颅的尸体轰然倒下，谢尔盖中校带着无尽的愤怒，以及壮志未酬的不甘，获得了彻底的解脱。</p>
“不要杀我，我……投降。”奄奄一息的伊戈看着手持猎枪的卓娅，嘶哑着喉咙叫道。</p>
半小时后，十只闪烁着铅灰色金属光芒的足肢战车出现在沼泽地边缘，另一侧远方的树林里也烟尘大作，飞扬的灰土中依稀可见骑在双足步行器上，身穿全套战术防护服的一队互助会步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