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苍老师用她听不懂的中文低声吟唱着，随后幽幽叹了口气：“多么古老的歌曲啊，那时候，我还在中国呢……”</p>
武藤老师没有仔细听苍老师最后的叹息，因为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武士的战场到了，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为自己战斗吧！</p>
屋里的声音突然像狂风中的烛火一样骤然熄灭，武藤老师自动忽略了沙发上那些争奇斗艳的同行。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剩下坐在沙发正中左搂右抱的那位华裔男子，贺先生口中的汤老板。</p>
这人看年纪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上身穿着一件带翻毛围领的黑色皮大衣，下面一条西裤，发亮的皮鞋显然是新买的。问题是，他上半身只有那件黑色皮衣，里面的身体居然是*的，露出一丛张牙舞爪的胸毛。</p>
看到门口出现的三个人，准确地说，是看到贺先生背后的两位老师，那位汤老板立刻像看到自己亲妈一样蹦了起来，满面红光地迎上来：“苍老师，武藤老师，久仰久仰！”</p>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放在前面，苍老师脸上露出了有生以来最甜美的微笑，同时轻轻鞠了一个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p>
她故意用的是中文，这招立刻让汤老板双眼发光。</p>
武藤被抢了风头，心下略微不快，但也只能打起精神，以自己特有的招牌冷艳表情颌首致意：“我是武藤，请多关照。”</p>
在刻意的努力下，她的声音比苍老师要柔媚得多。但是，只能依靠旁边的贺先生代为转译。不过，武藤老师相信，汤老板应该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以及那声音里所包含的诱惑。</p>
当低头的时候，她用自己锤炼了大半辈子的专业眼光仔细观察了一眼汤老板的手。</p>
老茧，青筋，皱纹。这应该是个动手做事的劳碌人，绝不是挥霍家产的富豪子弟。</p>
与此同时，她的眼角扫过这间宽敞的巨厅，这才注意到，除了已经先期到达的十多位同行姐妹外，这房间里还有两个陌生男人。</p>
这两个人看样子都是华裔，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眼镜，体形结实，脸上没有多余赘肉，都穿着和贺先生差不多的军用风衣，一左一右倚墙而站。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人都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p>
开始，武藤以为这两个人是汤老板的保镖。但当沙发上那群姐妹开口时，她才发现这两人居然也为汤老板提供翻译服务。这让她不由得再次多看了这两人几眼，他们的背包里肯定带有武器，但这两个人的气质却很古怪，既像是军人，又不太像军人。从明面上的身份来看，他们应该是汤老板的贴身随从，可他们看汤老板的目光里却透着某种难以读懂的诡异神色。</p>
中露战争和东亚地区的粮食危机一夜之间造就了无数暴发户，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把日本当成了业务中转站和休息场所。武藤相信，这位汤老板多半也是此类货色，这样的土豪，钱来得快，出手也大方，正是她最理想的客人。</p>
唯一诡异的是，这两个人，包括带他们进来的贺先生，以及汤老板本人，脸色都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像是很久没有晒到太阳的那种苍白。难道，他们是都市传说中的吸血僵尸？武藤很快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袋里甩了出去。</p>
“我懂中文，我可以为汤先生当翻译，贴身的哟。”苍老师嗲声嗲气说着话，顺势就靠进了汤老板的怀中。</p>
“真的？哈哈哈哈，我喜欢！”汤老板爆发出一阵源自内心的狂笑：“今天能见到苍老师和武藤老师，我可是得偿心愿啊！”他的手在苍老师的臀部轻轻捏了一下，同时扭过头来端详着武藤。</p>
武藤从那双略微浮肿的眼睛里看到了迅速膨胀的*，那是她最熟悉的男人的表情。她羞涩地一笑，故意转过头去避开了对方灼眼的目光。她的经验告诉她，就在自己低头垂下目光的刹那，这个男人的熊熊欲火会燃烧得更加炽烈。</p>
苍老师一如既往地主动积极，那她只能靠以退为进重新夺回主动权，这是生存的较量，也是智慧的较量。</p>
汤老板挺着多毛的*胸脯，关怀地对贺先生道：“我要和各位老师好好谈一谈人生，展望一下未来。那个……小贺，咳，咳，你带两位兄弟出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都记在我账上！”</p>
贺先生瞪着汤老板看了有几秒钟，武藤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在看汤老板，而是看那两位倚墙而立的年轻男人。那两人先后给了贺先生某种约定的眼神，贺先生这才像突然睡醒一样答应道：“好的，老板。我们就在外面，需要的话，随时叫我们。”</p>
说着话，他做了个手势，三个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那两个人既没有看汤老板，也没有向他行礼告别。</p>
这真是一帮奇怪的组合。</p>
武藤正在想着，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汤老板深情款款的目光。</p>
贺庆关上了房门，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掏出两根递给了信息部的两位同事。</p>
两人中为首戴眼镜的那位皱起眉头，用几乎细不可闻声音道：“他……怎么尽选些个半老徐娘的玩意儿？早上来的那帮小姑娘怎么一个都看不上？”</p>
贺庆苦笑了一下：“人的精神需求，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怀旧，本身就是对自己已逝去的生命时光的一种祭奠……”</p>
“得了吧，你们工程部啊，尽出些奇葩。上次也是你们生物组，让我们去阿拉斯加捉什么黄金鸻，结果掉到冰冷海水里，三个人冻伤两个，害我被老许骂了足有四十分钟。”</p>
贺庆咧嘴笑笑，给牢骚满腹的两位信息部特工点上了烟：“那件事得怪我，真是不好意思。这样行吧，到楼下去吃神户牛排，我请客，算是赔罪，行不？”</p>
眼镜特工犹豫了一下，看看背后紧闭的房门：“这牲口，得有多久才能完事？”</p>
贺庆深吸了一口醇厚的烟雾：“他呀，没有两个小时弄不完，这家伙，憋了几个月，瘾头大着呢。咱们只要别走远，随时都可以通过零号机体盯着，没事的。”</p>
“唉，真他妈糟蹋钱。”眼镜叹了口气，把蓝牙耳机塞进耳孔：“走，咱们抓紧时间去吃东西！”</p>
“这可是执事团特批的，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心满意足。至于钱，那对咱们来说根本不是大问题。”贺庆把名册和笔放进了公文箱，他的箱子里有一半空间都放满了百元美钞现金，那些钱的扎封条上都印着开城制币厂的汉语拼音缩写字母。</p>
“哎，对了，你可别拿公款请客啊。这个让李部长和老许知道了，不光你，连我们都要陪着掉脑袋的。”眼镜特工如临大敌地看着贺庆，不厌其烦地提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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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庆像看白痴一样瞪了眼镜一眼：“省省吧，老万，我有那么****吗？你别忘了，我可是生物组的人。整个工程部里，如果不提资源点数，有谁敢跟我们比钱多？就我个人的美金积蓄，绝对秒杀你们信息部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p>
面对对方狂妄的嚣张气焰，姓万的眼镜男不屑一顾：“得了吧，老贺，就你们捣腾的那些化妆品，也就只能骗骗女人的钱。我们李部长说好多次了，不久以后就要变废纸的东西，留着干什么？”</p>
贺庆接过话头笑道：“所以，我这不是赶紧想法花出去吗？请兄弟们搓几顿，聊表心意嘛。如果不是你们晚上要陪老许出去，我还想带你们去逛逛涉谷那边的夜店呢。”</p>
眼镜男终于被对方的诚意所打动，眯着镜片后的两只小眼睛笑了起来：“嘿嘿，你小子还算有良心。今天肯定是没机会了，晚上我和小陈陪老许出去，你守着这边。明天晚上，等老许走了，再等那牲口折腾够了，咱们哥仨一起去涉谷，由里到外地狠狠地批判一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腐朽堕落生活？”</p>
贺庆心领神会地笑起来：“好，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用尽全力批判一番。”</p>
包括不爱说话的小陈在内，三个人同时露出会心的猥琐微笑，一起跨进了通向楼下餐厅的电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