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贺齐舟脸上发烫,忙摆手道。
“贺师弟,你可知这位姑娘是谁?”萧寄怀问道。
“莫不是秋荻姑娘?”贺齐舟实在想像不出这样的美人不是秋荻还会是谁。
“果然是慧眼识珠。”萧寄怀道:“上官秋荻诗歌书画、音律舞蹈无不精通,向来只卖艺不卖身,正如这小筑里的一枝睡莲,出淤泥而不染,平日里能见上一面已是难得,听上一曲更是不易,若能亲眼目睹其冠绝天下的胡腾舞,我辈读书人恐是死而无憾了。”
“正是,正是!”一时四周附和声频起。
“萧公子就喜欢笑话奴家。”上官秋荻低头嗔道:“既然琵琶都抱出来了,那就为诸位官人先弹上一曲吧,还请萧公子、贺公子不要见笑。”
“岂敢,岂敢。”贺齐舟只会习惯性地摆手了。
“噌!噌!噌!”盘腿而坐的秋荻猛地挥动琵琶,气势雄浑如沙场征鼓,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离秋荻的纤纤十指,当然顺便也会盯着秋荻纱裙下若隐若现的丰腴大腿。
其他的乐伎不失时机地加入伴奏,声音悠扬而低缓,四名舞女则开始富有韵律地舞动起来。秋荻十指如飞,慷慨激昂的曲调如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随着舞女们忘情地展开舞姿,秋荻琵琶音一顿,然后由刚猛转而悲壮,同时开口唱了起来:“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琵琶音律随着歌词时而激烈,时而婉转,时而喜悦,时而决绝,再加上天衣无缝的伴奏和伴舞,直看得贺齐舟如痴如醉,真有点学成那剑“风起”时的忘我之态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马踏深山不见踪。”随着一曲终了,琵琶音也猛然一收,伴音伴舞亦同时收住,大屋内一下子安静下然,然后又是一阵猛烈地掌声,贺齐舟再也不担心被人笑是乡下人了,因为连萧寄怀都鼓得异常起劲:“贺师弟,看来还真是沾了你的光啊,看了数回,这首‘从军行’还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出彩!”
“萧公子又要笑话奴家了,你们先喝上一会,奴家换身衣裳,去去就来。”上官秋荻挣脱四周十数道炙热眼神的拉扯,起身告退。乐伎们换上了轻软的音乐,舞伎也不休息,在音乐中轻歌曼舞。
有人提议玩飞花令的游戏,虽然贺齐舟一再推脱,但也架不住十余张嘴的力劝,而且文人的嘴可要比武夫强上百倍,令贺齐舟不得不从。
虽然背起武功秘籍和战史兵法能过目不忘,但对那些只是为了应付秀才考试的经书诗文,贺齐舟早就忘了个十之七八,几乎每一轮都成为罚酒的对像。好在这里的酒香而不烈,醇而不浓,以贺齐舟的酒量喝再多也不怕,只是每回都是自己罚酒,总感觉那些翰林、御史、郎中、知事们看向自己的眼光多少有些异样,面子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还好返身回来的秋荻总算从珠帘后步出,引起一众文人的失态惊呼!秋荻依旧披着面纱,却已将那七彩纱衣换成了一袭羽衣,这件羽衣实在是过于特别,过于华丽!整件长裙上缀满了各种各样的漂亮羽毛!长裙的上半部分紧凑而贴身,秋荻傲人的身姿一览无余,一层层的心形孔雀翎毛,如鱼鳞般密密排列。
裙子的下半身如喇叭般渐渐放大,从上到下依次缀着翠鸟、鹦鹉、锦鸡、天鹅……等等各种各样的漂亮羽毛,虽然种类繁多却一点也不见违和,两根细细的肩带搭在秋荻粉嫩雪白的双肩上,撑起整条长裙,头饰亦是羽毛织就,两根不知是什么鸟的细长尾翎在头饰顶端一步三晃。
“凤凰!”贺齐舟忽然想起凤凰的图样,再次惊叹制衣者的巧思和秋荻穿上这套衣服后的完美!
秋荻双手提着身前的裙摆,这样走路时才不会踩着羽衣。看她身后却拖了长长一堆羽毛,贺齐舟实在想不通这样怎么跳舞?
“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秋荻先是抱歉了一句,然后笛声响起,羯鼓声动。秋荻缓缓转动起来,提起裙摆的双手已从身前移向腰间,宽大的羽衣上下翻飞,如孔雀开屏,又如锦鸡飞翔。笛声渐快、鼓点渐密,秋荻渐转渐快,时而跃起时而伏地,长裙都被甩至身后,如凤凰的长长尾羽随风飘逸。
鼓声变得激昂,一声声直击心房,秋荻轻盈如风,越转越快,抓住裙摆的双手忽然松开,如双翅般高高扬起,拖在身后的尾羽蓦然散开,随着秋荻的高速旋转,如一朵硕大的牵牛花在华贵地毯上砰然绽放,四壁上璀璨的灯火也因此失色,裙沿上的羽毛正好沿着床榻边缘飞速划过,撩拨着文人士子之心。
鼓声骤停,散开的羽裙刹那间将秋荻包裹起来,呈现出动人的躯体,娇声喘息不已的秋荻朝着萧寄怀和贺齐舟的方向低声羞道:“见笑了。”便又袅袅退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