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既然你如今已经是官军,不妨立个道道出来,官府让你来找咱们,是什么个章程?”好容易等到人差不多了,那汉子上前来,坐到他的身边。
“嗝。”郝老二压下冲到嗓子眼的呕吐感,闪着大舌头,一张嘴就冲出一股子酒气:“大大当家,某都说了,生生意。”
“你是官军我是贼,有什么生意可做?”
“那,大当家的愿意招安么?”
那汉子一愣,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是最容易预料到的结果,只带了一个人就敢闯山寨,不是说降就是下战书,他考虑的并不是官府的诚信,而是如果自己不应,后头会不会跟着大队的官船?
“莫担心,这不是宋境。”他的那点心思,当了多年心腹的郝老二哪里想不到,一开口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不是剿,那就是有用意了,汉子缓缓地摇摇头:“自在惯了,受不得那些个军纪约束,弟兄们大都是都没家没口的,回去了也不知道如何安生,还不如在海上漂着,再说了,当初应下蒲家,做下那么大的祸事,就算你拿脑袋担保,某与弟兄们也是不敢信的。”
这话说得没错,郝老二重重地一点头:“你知道么,当初咱们在琼州,杀了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结果怎么着,蒲家被满门抄斩,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留下,咱们虽然是为人利用,可事情终归是做下了,让大当家的再遭一回罪,你们不信,某也不愿。”
不是招安?汉子有些疑惑了,难道还真有什么生意不成,他们不过是一群海盗,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莫非官府也有意涉足这个领域了?汉子没有作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宋与三佛齐开战了,很快这一片就会成为我等的地界,兄弟不想让大当家的带着弟兄们再跑上一次,故此希望大当家的能做些事情,与官府结下善缘,纵然不愿意招安,也没有必要交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汉子心头一震,他们在海上讨生活,这一片的事情自然是清楚地,凌牙门那里,数月前就大张旗鼓,远得不说,勃泥、阇婆的军队要打这片海上过,他们怎么可能不了解一二?
什么时候,大宋会为了海上一点点纠纷,就出动大军远征异域?汉子与手下的亲信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寻常的眼神。
“三佛齐必灭。”郝老二的头脑越来越清醒,说话也越来越干脆:“过不了几日,咱们的船队就会打这一片过去,到时候你们就明白某所说的不虚。”
“大当家,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海上那么大,哪里不能讨口饭吃,若是咱们的后头,有大宋撑腰,这七海之地,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汉子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大宋有意纵容他们去海上搅局,有些事情,官军做不得,可海盗做得,他不是一个蠢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意思。
可问题还是那样,如果官军足够强大,他们这些人,如何保证不被清算?
“三佛齐,只是开始。”
郝老二说完这句话,“咚”地一下一头撞到桌子上,就此醉了过去。
寨子里的几个头领顿时面面相觑,不过那汉子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一挥手,命人将郝老二和他带来的探子好生安置起来,留出来的时间,正好商议一番。
“大当家的,巡船四下里打探过了,没有大队人马逼近的迹象。”
等到手下将确实的消息送进来,他们才算真地松了一口气,很明显,官府是想利用他们,在这一带对地形的熟悉,给三佛齐人制造麻烦,当然这里头也是有油水可捞的,毕竟如果事情一旦有眉目,他们的身后就有了一个大国的撑腰,不再是被人追得四处躲藏的海盗。
“等郝老二他们走后,咱们也换个地方,这里不能再呆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事情有门,转移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这件事情攸关性命,另可麻烦一点,也不能轻忽。
当然,决定做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有了郝老二这个牵线搭桥的,也不失为一条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