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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的身上中了三箭,一箭在胸口,一箭在肩头,一箭在手臂,他的长刀掉落在甲板上,捡不捡得已经没有意义了,奇怪的是敌人突然停止了射箭,一个身材高大的色目人说了一句什么。
“这个人,我要活的。”
不等高丽人动手,他挣扎着爬起来,扶着舱壁跌跌撞撞地来到舵台上,舵首和他一样,身中数箭倒在了木轮上,而下面的甲板密密麻麻地全是尸体,他的眼睛在这些熟悉的弟兄们身上一一扫过,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在舵台下找到一个木桶上,将桶口伸出来的一截引线给点着了。
姜宁奋力将那个木桶弄倒,堪堪挡住了通往舵台的楼梯,他走过去一脚踢在桶身上,木桶“咕咚咕咚”地顺着梯子滚了下去,将几个想要冲上来的高丽人撞倒,然后从他们的身上压了过去。
“是火药!”
玉哇失眼瞅着那个木桶滚上了甲板,还是他身后的那高丽人统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上面飞速燃烧着的引线,一声大喊扑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时,木桶上的引线已经燃到了尽头,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击波将所有站在甲板上的人震飞,强大的威力让姜宁的这条座船断成了两截,而周围的那些高丽人同样被波及,几乎每条船的船身上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海水立时便涌了进来。
姜宁在木桶滚下去的一瞬间就伏到了舵台后面,等到爆炸过去,他攀着台子爬起来,满意地笑了,失去了前身的后半部分正在朝海水中倾斜,他背靠着台壁坐了下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个旋律,完整的歌词已经记不得了,只有几句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就如同心里那个动听的声音,久久不去。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热血的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在他嘴角无意识地轻哼当中,高大的船尾连同那面让人闻风丧胆的旗帜,慢慢地沉入了海水中。
这一切,都被黄金山山顶的几个探子收入眼中,港湾完好的敌船已经不足五十只,敌人不但损失了大部分水军,就连已经上船的那些骑军都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他们一旦入水,比寻常的人还要沉得快些,放眼望去,整个港湾里全都是各种残骸,熊熊的大火照亮了天际,而那声巨大的爆炸,仿佛为这场战斗做了一个注脚,也预示了它的结束。
“走吧。”
知道了结果,他们不再停留,消息必须马上送出去,才不会辜负这些人所做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慢慢沉了下来,一艘看似无人,在海面上漂着的小船上,坐起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眼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视线定格在远处那片明亮的红光上,愣了一会儿,她从船底爬起来,用力去摇那对双撸,小船被她摇得动了动,摇摇晃晃地朝着那个方向驶去。
海峡对面的山东,济南城附近的一座名山,被人称为“东岳”的泰山脚下,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接近一边倒的战斗,元人在山东最后的一支兵马,野速答尔所领的三千探马赤军,被雉奴他们假传军令引到了这里,而等待对方的,是多达两万五千人的汉军,以及一万多新军,这支军队的来源就是那些被元人强召进粮队的脚夫。
以逸待劳,又是不利于骑军展开的山地,结果当然不会有什么悬念,雉奴主要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些成军不过一个月的脚夫们在真实的战场上体验一番,让他们看一看,既使是鞑子引以为傲的骑军,依然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神话。
当然,直正解决问题的,还是齐宝柱的人,在弓箭和劲弩的打击下,这些走投无敌的蒙古人很快就崩溃了,除了极少的不愿意投降被射死之外,其余的蒙古骑军都乖乖举起了双手,对他们而言,活下来或许还能被赎回去,放下武器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耻辱。
“马上挑人,咱们也要有自己的骑军,老齐,这事交与你了。”
战斗结束之后,雉奴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所获得到的这些战马,活下来的马比人多,至少也有一千匹,对于她来说就派上大用场了。
“宣帅,你就瞧好吧,末将一定为你带出一支得用的骑军。”这样的好事,齐宝柱当然是没口子应下,对于他的称呼,雉奴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不过这个什么帅似乎还不如姐儿来得好听些。
“济南城周边的敌情都摸清楚了吧?”
“嗯,过去的河间路,可没山东这么好糊弄,望风而降的州县一个都没有,倒是听说,那些大户都在招募人手,结寨以据,咱们要不要打过去?”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那里离着大都城已经很近了,元人不可能没有动作,再打过去拿下几个州县?雉奴摇摇头,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你的人就不要动了,坐镇济南城,让新军去练练手,不过探子还是要派的,元人的兵马说不准就会打来了。”
听到不让他们动弹,齐宝柱还有些遗憾,那些寨子其实没多大难度,里面的财物却着实有不少,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一帮新来的脚力,还真有些可惜,不过想想雉奴的话,的确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扩张地盘,而是应付敌人随时可能到来的围剿,毕竟他们只有这么多人,守不住那么大的地盘。
回到济南城,她在自己的住所意外地接到了益都传来的消息,消息是刚到不久的,前来传递消息的亲兵脸色不太好,让她心里有些紧张,说不定就是关于元人援军的。
从亲兵的手中接过纸条,上面写得果然就是敌人的动向,当看到他们打算假道狮子口渡海时,这种紧张就变成了吃惊,登州一带除了盗匪,并没有什么军队,元人的这一击刚好就是她的软肋。
“此事,郑老爷子收到了吗?”
亲兵摇摇头又点点头,指着下面说道:“还有一张。”
雉奴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是两张纸,只是卷在一块儿了,一时间很难分辩得清楚,她拿开上面的一张,下面这张明显要多上许多字,字迹也显得十分小,要凑一些才能看清楚,雉奴读着上头的文字,眼神慢慢地凝固了,血液从她的脸上褪去,现出一种泛黄的苍白。
“我知道了。”
她随口说了一句,便扔下外面这些转身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她走到床榻前,从枕头下翻出一封文书,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手上的纸条,雉奴突然一发狠,将它们全都撕成了碎片。
“姜宁,你这个傻子。”那些碎片被她一把扔向空中。
雪花般飞舞的纸屑当中,她怔怔地看着,怒吼出声。
“傻子!”
泪水从那对大眼睛里溢出来,流满了整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