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这股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并没有遇到抵抗,马成旺指挥城中的二千多禁军,除了拿下这些文官和他们的随从,还直接控制了内城,将原本抚司、提刑司以及各监司中的那些属吏,甚至是县衙、仓廪、学宫这些清水衙门都不曾放过。
自然,城中唯一的武装部门,静江府兵马司便成为了重中之重,足足一半的兵马,多达两个指挥的禁军将这个占地颇大的院子团团围住,直到马暨命人打开大门,甲胄都没有穿,就这么带着人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被他们直接押往了不远处的提刑司大牢中。
一时间,牢中人满为患,那些级别稍低一些的,便不得不转到了县牢中,待遇自然是谈不上了,人人都处于自危当中,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因为看这个架式,任是谁也明白,这一回,事情算是闹大了。
结果,原本奉命入城谈判的仇子真,还没有离开大牢,自己就变成了阶下囚,连牢房都省了,直接同李十一他们做了个伴。这还不算,大牢中所有的狱卒、牢头全都被带走,看押他们的人,直接换成了禁军军士,这样的变故不光百姓们摸不着头脑,就连李十一等人也是惊诧莫名,莫非这大宋的天真要变了?
紧接着,城里头开始了宵禁,大批青壮被抓做了民夫,府中的武库被打开,存在里头的各种兵器都被分发了下去,那些之前进城的家丁们,则全数武装起来,为此从原来的禁军当中挑出来的大批军士成为了他们的主官,一边加强城防一边开始操练,一股流言在城池散布着。
城池已经易主了,过不了多久,元人就会前来接收,而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城头那面大宋的旗帜还在飘扬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会被降下来。
这一切,都被几个乞丐模样的男子看在了眼中,就在街上那些耀武扬威、呼啸而过的家丁眼皮下,这些人时不时地背转身去,寻一个僻静处,悄悄拿出一个事物,对着说上几句无人听得懂的外乡话,然后在拿着破碗可怜兮兮地跟上去,乞求他们舍一点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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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厮倒有些魄力,还真的让他做成了。”城外的大营中,刘禹看着手上的纸条,满意地点点头,将视线转向大帐里的一个年青将校。
“这一回,你父子当居首功。”
邕州都统马应麟抱拳朝行了一个军礼,面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都是抚帅及诸位的运筹,末将父子何敢言功,我等愿为抚帅肝脑涂地。”
“本官不要你们肝脑涂地,要的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知道吗?”刘禹摆摆手:“此间事了,你就是虎贲后军都指挥使,有一件事须得立刻去做。”
“末将定当效死!”马应麟毫不犹豫地应下,连做什么事都没有问。
“先别急着答应,本官要你星夜赶赴邕州,将邕州夷为平地,可做得到?”
刘禹的话让他差点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来,一看大帅的眼色,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不由得怔住了。
“事情你们都清楚了,元人南下在即,从这里一直到大海之侧,全都要撤离,城池已经无用,我等也不会再建。今后,凡是本官的辖境,只有敌人防我,不会再有我去防敌,不光是邕州城,就连横山寨也无须再守,左右两江,要让敌人无片瓦可遮,无寸缕可得,你可做得到?”
这番话让帐里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大宋备边备了三百多年,从建国之初就成了国策,如今更是危在旦夕,身为一个边臣,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让人一时怎么去理解?
“末将不才,还请抚帅明示。”马应麟倒是不含糊,并没有忙着答应下来,倒是让刘禹多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你同韦承宣去办,拆下来的城砖还有民房的那些残骸,全都送与峒人,元人入境,不会放过邕州,你要护着他们逃入山中,在山林当中,他们才是主人,没有了人口,土地便是无用,元人也不会停留多久,到时候邕州依然是咱们的。”
这句话,倒有一半是对着韦凤铃在说,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种力度的清乡,同广西路的别处相比,区别不大,她自然不会意外,只有马应麟依然有些疑惑。
“那末将呢?”横山寨都不要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和虎贲后军这一万将士怎么办?
“越过广西路,直插自杞,他们原就是大宋的属国,你到了以后,要交好当地有力人士,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但是不要再立什么后王,只是推说这是朝廷的干系,你无法做主,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