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前部与敌人纠缠在了一块儿,第三军的都指一个箭步上跃,手里的长枪被他顺势扬起,脱手飞向了上空,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越过自己人的头顶,落入敌军的弓箭手大队中。
学着自家都指的做法,二千五百名步卒一齐掷出了手中的长枪,一时间高高飞起的枪林像噩梦一般笼罩了敌人的上空,那些身穿轻甲的射手毫无例外地产生了逃跑的念头,混乱让这一轮攻击取得了更大的效果,枪林如死神的巨镰一般落下,在密集的人丛中大量收割着生命,被长枪钉死在泥地上的人哀嚎不已,汇成一股扑天的声浪,让后面观战的赛赤典紧紧地闭上了眼。
乌兰忽都呢,骑军在哪里
一急之下,他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里还有一支骑军,此刻如果他们能从一侧发动攻击,失去长枪的宋人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然而乌兰忽都却无法回应他的召唤,游离在大营外的蒙古骑军被数量多于已方的宋人骑军牵制着,双方都无法为自己的步卒提供支援。
第三军的到来让原本人数有所减少的前部一下子得到了补充,然而要让一个数万人的大阵崩溃,并不是一两次的打击就能行的,如果主帅战斗意志足够坚韧的话。赛赤典并不缺乏理智,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人数远少于已方的宋人在一步步向前推进时,自己却毫无办法,之前的信心便会一点点地失去。
父亲忽辛显然没有他那么沉着,宋人才不过出动了几千人,就打到了营地的中央,眼看离着大帐不过几十步而已了,他的面色已经有些焦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住口。赛赤典头也不回地喝斥道,现在正是最为激烈的时刻,宋人的攻击看似凌厉,自身伤亡并不算少,随着他们的突进的深入,整个战线已经变成了一个内凹的半圆状。
经过一番退却和僵持,已方的人数优势正在慢慢体现,将宋人最为薄弱的两端不住地朝后面压缩,从远处看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带着缺口的包围圈,只要再投入一部,就能将这些宋人彻底围死,经过冷静地判断之后,他举起手断然发出指令。
段智明呢,命他带人冲出去,如果能尽歼敌军,就算他戴罪立功了。
他手里头能调动的,除了横山寨中的那部分,就只有之前溃退下来的段智明所部了,这个时候将他们遣出去,除了完成包围之处,还有阻敌的作用,要知道宋人的兵力还有很多。
左厢四军当中,第一军就是姜才所部的三千骑兵,后三军都是步卒,而刘禹手中的牌除了正缓步上前的左厢第四军四个指挥外,还有马暨的前军所领的那五千人,其余的,都因为之前的溃退在后方进行休整,一时半会儿还派不上。
刘禹有些无奈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仗打成这样子其实他也很恼火,像这种不停上前的添油战术,到最后就算胜了,也不过是拼的了个两败俱伤,可是这一带的地形本就是如此,想要找个地方迂回都没辙,他看着远处的绵绵高山,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漏了点什么。
乌兰忽都的骑军防卫着大营的侧翼,这里已经是退无可退的所在,宋人的骑军一刻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觊觎,显然另有目地,身前的栅栏和拒马无法让他感到安全,大营中传来的厮杀声无时不在挑动着他的神经,然而却无法让他动弹半分,因为对方也同样的态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营边缘的火焰慢慢开始熄灭,浓烟也渐渐散去,前方的战斗变得清晰起来,左厢第二和第三军的突击还在继续,不过他们突得越前,被敌人包围得就越深,做为接应的第四军在营门口被大队步卒挡下,双方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看情形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突破。
怎么办刘禹拿着千里镜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脏也嘣嘣地跳得厉害,双方现在处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就算再派上弓箭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唯一的后备力量,就是马暨的那部步卒,要不要现在就派上去刘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们阵列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对上马暨探究的眼神。
这一刻,做为数万人的统帅,刘禹终于感觉到了那种无以明状的压力,无数的生命就在他的一句话当中,那绝不是什么让人爽快的体验,反而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惧意悄然袭来。
哈哈,挡住了,去告诉城中,让他们不拘多少,全都遣过来,一定要全歼他们
看到自己的大军将宋人围住,赛赤典毫不犹豫地传下令去,横山寨已经无关紧要了,如果他的大营被宋人攻破,就算落了城最后也守不住,只有击破当面之敌才是取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