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邕州境内,除了纵贯全境的右江水之外,另一条水路就是发源自交趾境内,大部分流域都位于大宋的左江,这两条江水在地图上形成一个接近四十度的交叉角,灌溉着两岸不算肥沃的土地,养育了这片土地上的无数百姓,也包括了峒人在内,邕州境的大小峒寨都是围绕着这两条江水而筑的,左江两岸尤其如此。
发生在右江流域的这场战事,看上去离着他们还很远,然而自从邕州城内的一道钧令被下发到各羁縻州,原本采取观望态度的这些峒人,就不得不要考虑一个问题,一个选择的问题,是跟着大宋抵御鞑子呢,还是随着鞑子的大军分上一杯羹。
也不知道那位马招抚是吃了什么药,在这封措辞强硬的喻令里,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敷衍的余地,就连期限都规定得很死,完全不像是宋人的一贯作派,这让些大大小小的头人一时有些无措。
元人毕竟太遥远,打不打得过来都还两说,宋人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更别提他们的背后就是交趾,那里一样有个虎视耽耽的豺狼在盯着,如果失去了宋人这个靠山,难道要去投靠他们没人会这么想,因为比起宋人,那些家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更何况都顺从了这么久,哪怕是出于惯性也难以做出其他的选择。
于是,在接到钧令之后,离得近的就相互交换一下看法,离得远得直接按着要求派出了队伍,几十上百人不等,毕竟宋人只说了集合,并没说让他们马上开赴前线,再说了万一元人真的太猛打过来了,还能跑不是谁都不是傻瓜。
这些对于坐镇邕州城内的仇子真来说,都不过是小事,他主要的工作是为前线输送粮食,除了从海外购买或者说是强征来的,全路各州都陆续有运粮队到达,这些粮食几乎一天都不能耽误,马上就会通过各种方式运往前线,右江上的竹阀子就是一条主要的运输线,相对于陆路,他们既快捷又方便,当然更主要的是运力要求低,且大多数都是峒人,不用打仗只是撑撑船,没有谁会拒绝。
同后世一样,战争打得其实就是后勤,要不怎么无数战例里面,劫粮道都是致胜的关键呢,宋人的这条粮道,其实就在对岸元人骑军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无法下水,射箭也没那么远,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还真没什么好法子可想,更别说为他们提供保护的,是多达万人的一支宋军。
这支由琼海援军组成的队伍被授予了后军的军号,除了保护粮道,他们还将为邕州城提供支援,毕竟右江对岸,活跃着元人的侦骑,他们能深入百里以上,未必就不能潜至邕州附近,以目前州城的守备来说,还是有些空虚的,防备敌人的偷袭,同样是仇子真关注的重点。
在他的要求下,州城的开放时候被一再压缩,运来的粮食基本上都不会入城,能直接上船的就上船,没有空船的时候,就直接走陆路在后军保护下前行,反正军队本身也是要吃粮的,运不上去的就做他们的口粮,这样子就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为敌所乘。
然而,当一批批的峒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时,他却少见地没有直接将人向前线送,而是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外的大营中,让人奇怪的是从第一批峒人到来开始,除了让他们呆在营里,尽量不要外出,每天吃吃喝喝,连整编操练都没有,好像他们根本不是前来打仗的,而是游玩一般。
城外的峒人到了多少了将今日到达的粮食安排船只送出去,仇子真揉了揉有些酸涨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回太守的话,加上今日刚到的,已近两千人,每日光是耗费就不老少,这些峒人还真能吃,依小的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不是赶紧把他们送走回答他的是邕州城的一个仓曹,掌着城中粮食的帐目,因此一口就能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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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仇子真也想将他们送走,人一旦聚集在一起,又没有纪律来约束,时间长了必然就会生事,这些日子,大营里各种摩擦生事不断,搞得他这个主官没少头疼,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军人,不可能行军法,罚得太重,效果不好不说,还会激起更大的事端,万一啸了营,就违背了当初刘禹要求的初衷了,仇子真对于这一点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