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好啊,此子终于回来了。
大都城居仁坊,丁家在这里有数处相连但又各自独立的宅院,最大的一处则属于丁家长房所有,这一任的族长就出自其中,是丁应文的大伯。如今要称老伯了,因为这大半年的种种应付,他也像丁应文一样,一下子老了十岁,发须大部分都白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后悔那样做么丁应文发现这位老伯一点都不奇怪刘禹为什么还活着,反而有一种乍见失散亲人一般的欣喜,让他觉得莫名奇妙,忍不住出言冒犯道。
后悔若是他当日死了或是被元人捉去了,有什么可后悔的,眼下既然活着回来了,自然是有些后悔的,可那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丁家
丁老伯用一种你怎么还那么幼椎的目光瞪了侄子一眼,丁应文有心想反驳,但那种积年而形成的威压让他习惯性地住了口,眼神却是一付不服输的模样。
你见过他了他没为难你,那就好,还来得及。紧接着丁老伯就说了一句让他再次感到莫名奇妙的话,丁应文想到那天的事,心里陡然一惊,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还要去做那等事万万不可,会害他急得忘了礼数,可是丁老伯没有等他说完,就出口打断了。
坐下,多大的人了还一付毛毛臊臊的样儿,这个家如何能交托到你手上丁老伯恨铁不成钢地喝斥了一句,丁应文应声坐下,却发现那话中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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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莫急,你见到他之前,老夫接到了消息,他没有告知你身份吧,想知道么
丁应文抬起头,刘禹的确没有表露身份,可是他猜到应该是投靠了解家,但是听伯父这么一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有些疑惑了。
宋人和我朝议和了,他们的使者前日里进的城,住在城中的驿馆里,一行六十余人,为首的官居四品,是宋人那里的四品。丁老伯特地加重了语气,见侄儿还是一付不明白是何意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四品使臣就是刘禹。
什么
丁应文惊得差点儿跳起来,来之前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可是现在听这个消息,哪怕刘禹告诉他自己原本姓解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刘禹之前就告诉过他自己是南人,可后来据丁老伯派人查过,那边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因此丁应文一直以为他是隐藏了真实身份,其实就是个北地汉人,当然也是由于他一口地道的北地话。
是宋人也就罢了,居然是个四品官儿,在宋人那里能做到这个层次,他做为商人当然知道会有多么不容易,熬资历也得熬多少年,可刘禹分明那么年青,这就说明此子有过人的背~景,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那些奇货的来源,没想到自己居然交结了这么一个人,不是交结,丁应文暗自神伤,是结仇,而且是血海深仇
你说什么解家。
丁应文将自己的遭遇合盘托出,这一下轮到丁老伯吃惊了,他打探的消息是公开的,而李十一等人却是在暗中活动,一般人是无法探知他们关系的,丁家也不会例外。
方才还装淡定的丁老伯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厅中踱着步子,似乎有什么难以下定的决心,来回走了好几圈,他才在丁应文身前站定,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完全不复方才的老态。
若是如此,那之前计议的就不够了,少不得老夫要亲自走上一遭,你即刻去召集族中各房掌事,还有耆老们,无论如何要在明天赶到城里,若是太远就不必了,要快明白吗丁老伯的语速很快,让丁应文更为迷惑,这一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什么都听不明白。
侄儿这就去,可是大伯要去何处走到厅门口,丁应文募然惊醒,转过身停下脚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痴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是说他要咱们丁家给他一个交待么,老夫这就亲自去给他交待。丁伯父跺着脚挥挥手,将他打发了出去,自己却愣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中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