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声响起,安禄山被剧痛惊醒过来,他目不能视物,只能用双手胡乱的摸索着,但他没有摸到挂在头顶的弯刀,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哪个狗贼如此大胆?朕要将你碎尸万段。”安禄山吼叫着。
李猪儿用力将弯刀往下扎,并且摇晃着刀身,用刀锋在安禄山的肠胃腹部搅动。
“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朕?”安禄山怒吼道。
“陛下,你……你还记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么?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折磨我的么?我这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对我就像猪狗一般。今日我要为我自己,为我的家人,报仇……报仇!”
李猪儿喘息着,拔起弯刀在此扎下。这一次扎到了胸口之下,刺穿了肋骨。
安禄山剧烈的挣扎着,口中怒骂道:“狗奴婢,你敢行刺朕,谁指使你的?朕要将你凌迟千刀点了天灯。你这个狗奴婢,朕好痛,你快住手。”
李猪儿不答话,眼珠子血红血红,死命的压着弯刀,刺穿安禄山肥厚的身体。突然间,安禄山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邪劲来,不顾利刃穿身,猛地蹦起身来,满是黄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李猪儿的脖子,然后便如铁钳般的紧紧钳住。
“老子掐死你,老子掐死你个狗奴婢。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安禄山大声叫嚷道。
李猪儿没想到安禄山居然在被自己刺穿肚腹的情形下还如此勇猛,一不小心居然被他掐住了脖子。他无法挣脱,只能死命的用刀在安禄山的身上刺。但安禄山的大手如同铁箍紧紧箍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呼吸。慢慢的浑身无力,舌尖吐出,双目开始上翻。
正在此时,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一片嘈杂之声响起,片刻后李猪儿觉得脖子上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回了魂。
下一刻,他看到了让他骇然的情景,只见一人正拿着一只黑乎乎的物事朝着床上猛砸。每一次砸下都蹦出许多血点,以及传来东西
破裂的咔咔声。李猪儿看清楚了那人的背影,正是晋王安庆绪,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大香炉,正咣咣咣的朝着床上的安禄山猛砸。
“晋王爷,停手吧。陛下已经死了,不用再砸了。”严庄嘶哑着声音低声道。
安庆绪喘着粗气停手,转过身来,脸上身上全是血污,形如厉鬼一般。他手上提着的香炉上也满是血污,粘着毛发皮肤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李猪儿骇然往床上看去,他吓得魂飞魄散。床上的安禄山硕大的头颅已经如一只烂西瓜一般。整张面孔瘪陷下去,黑血和脑浆正汩汩流出,景象恐怖不已。
“殿下!”严庄叫道。
安庆绪手一松,香炉‘咣当’一声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安庆绪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了。
“殿下,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严庄低声道。
“父皇他……他死了么?”安庆绪喃喃道。
“陛下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严庄忙道。
安庆绪忽然眼睛里冒出光来,仿佛一下子打了鸡血。连声道:“严先生,从现在开始,大燕国便是我的了吧。这老东西终于死了,你想杀我,呸!我先杀了你。我跟着你征战四方,替你打下基业,你不但不感激我,还要杀了我。我呸,你个老东西,你该死!你大大的该死。”
安庆绪站起身来朝着安禄山一片狼藉的尸体控诉着,啐骂着。咬牙切齿之后,忽然又放声大哭起来。毕竟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情既惊恐又快意同时又很是自责。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安庆绪变成一个疯子了。
“你这蠢货,有刀在手却险些自己被杀。何处要害你难道不知?却偏偏要刺肚子?若不是我们听到不对劲冲进来,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蠢材,蠢货。”严庄这么个温文尔雅之人也口不择言的对着李猪儿怒骂起来。
李猪儿抖着身子爬起身来,咽着吐沫道:“奴婢,奴婢是第一次杀人,况且……况且是陛下。我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靠近他,只能闭着眼睛乱刺。严先生恕罪,严先生恕罪!”
严庄冷哼一声喝道:“还不赶紧料理?龙床下方有暗格么?”
“有有有。”李猪儿忙道。抖着身子来到龙床旁边,伸出颤抖的手将安禄山乱七八糟的尸体推着滚到床内,伸手在血糊糊的床板上摸索着。半晌后咔哒一声,龙床下方的厚板掀起,露出一个长长的暗格来。不仅龙床有暗格,所有大户人家以及官员们的床下都有暗格,这是为了危急之时能藏身于此的设计,倒也不足为奇。
“严先生,帮个忙。”李猪儿叫道。
严庄皱着眉上前帮忙掀开暗格,两人合力将安禄山沉重的尸体滚动,轰隆一声响,安禄山的尸体落入暗格之中。那暗格对安禄山而言太狭窄了些,身子僵在里边露出大半截。严庄和李猪儿闭着眼乱塞,终于将安禄山完全塞了进去。将床板盖上。
接下来,李猪儿将床上满是血迹的被褥整个卷起塞到床底下,换了新的被褥铺在床上。将枕头塞在被褥里伪装成一个人睡在里边的样子。又重新点了几片香片烧起来,掩盖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忙乎了半天看着再无什么明显的破绽,李猪儿终于松了口气。
“严先生,现在怎么办?”李猪儿道。
严庄刚刚帮浑浑噩噩的安庆绪换了身上的血衣,又打了清水将他的脸上血迹都清洗干净。安庆绪的情绪也平稳了许多。听李猪儿发问,严庄沉声道:“将玉玺和陛下的印玺全部拿出来,替我掌灯磨墨。我要拟旨。”
李猪儿答应一声,轻车熟路的将安禄山藏于床头柜子里的玉玺等物都取了出来,又在案上铺好了文房四宝。手脚麻利的替严庄磨墨。
严庄面色阴沉,手握毛笔沉吟半晌,刷刷刷刷连写两道圣旨,李猪儿在旁捧着玉玺和印绶一一的盖上印章。
严庄吁了口气,看着两道墨迹森森的圣旨刚欲说话,互听到外间有脚步声响。严庄一凛,忙朝李猪儿使了个眼色,李猪儿赶忙快步来到房门口掀帘出来,一样瞥见的是七八名带着武器的禁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便要缩头。
“李内侍,你怎么了?陛下呢?”进来的正是禁卫大将军李归仁和几名亲卫。
“禀李大将军,陛下,陛下他睡了。”李猪儿慌不择言的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在召见严庄和晋王么?怎地你又说他睡了?”李归仁皱眉道。
“哦,对对对,陛下正在和严先生晋王在说话。奴婢刚刚想那么说来者,结果嘴巴一打秃噜,说成是睡下了。”李猪儿忙定神搪塞。
“你怎地如此神不守舍?当真奇怪。”李归仁道。
“哪里有神不守舍?哦对了,刚才陛下责骂了几句,我心里却是有些不安,想必是因为这个。”李猪儿道。
“哦,原来如此。陛下责罚不是正常的事么?咱们做臣子的被陛下骂几句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还心中有芥蒂不成?对了,李内侍。陛下他什么时候要你召见晋王和严庄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陛下说过,不许晋王进攻见驾的,怎地今晚忽然又召见他?”李归仁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猪儿道。
李归仁之所以忽然到来,正是刚才查岗之时见到了殿外值守的江校尉。听那江校尉说严庄和晋王被召见,他甚是觉得纳闷。李归仁明白现在的局势,陛下要传位于燕王,对晋王已经不再召见,怎地这时候忽然召见他,这很是可疑,所以他才进来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