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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深潭之侧,搭建了无色彩棚,日光斜照之下,水雾喷溅,光影七彩,美不胜收。
玄宗和贵妃坐在案后,边饮酒吃点心,边欣赏美景。两侧杨家兄妹次第而坐,高力士陈玄礼等也陪侍在旁,谈谈笑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杨钊好几次想找个机会说那件事儿,但总是时机不合宜,见玄宗心情正好,有不敢坏了陛下心境,一直显得若有所思魂不守舍。
玄宗看出杨钊的神情不太对,笑问道:杨钊,你今日怎地恍恍惚惚的样子,如此美景当前,朕都觉得赏心悦目,难道你无心欣赏么
杨钊忙道:不是不是,臣该死,坏了陛下的雅兴了。
贵妃在旁接口笑道:三郎,莫怪堂兄;堂兄又不是个能写诗作画的文人,让他欣赏美景有些难为他。若是问他财物进出,支收几何这样的事情,那堂兄才是对答如流得心应手呢。
玄宗哈哈笑道:爱妃说的是,是朕强人所难了,杨钊是干实事的榆木疙瘩,朕本想带他出来舒缓舒缓的,却没想到他其实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早知如此,朕便不让他跟朕来骊山了,让他留在长安替朕赚钱去。
众人一阵哄笑,杨钊也跟着笑,心里盘算是否要立刻奏报那事儿。却听玄宗道:刚才爱妃说的话倒是提醒朕了,如此美景,若能有佳作流传,岂不是件美事力士,翰林院何人随驾叫上来陪朕作诗。
高力士俯身道:陆元机随驾呢,老奴这便吩咐人去叫。
内侍们忙摆上笔墨纸砚,有人去取了潭水滴入砚台之中,杨贵妃亲自挽起袖子替玄宗磨墨。而高力士也命人将陪驾随行的翰林院学士陆元机叫了过来。
陆元机跪地叩拜,玄宗摆手让他起来,握着狼毫怔怔的思索,片刻后在蘸墨写下几句诗来:洒喉无耐夜渴甚,骑鲸吸海枯桑田。
居然化作十万丈,玉虹倒挂清冷渊。
旁边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待玄宗停笔早已鼓掌喝彩起来,玄宗也笑意盈盈,对陆元机道:瞧朕这首诗如何
陆元机缓缓的读了一遍,满脸赞叹之色道:陛下诗文功力已臻化境,这首诗气势磅礴,非天子难以写出这般恢宏气势来。居然化作十万丈,玉虹倒挂清冷渊,何等的气势摄人。比之李太白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势还甚。
杨钊道:那还用说李白是三千尺,陛下这是十万丈,谁高谁低不言自明。
众人连声称是,赞叹不觉。
玄宗面带微笑道:你们这些人呐,说话不老实,朕的诗写得如何,朕心中自知。此诗也不过是入门罢了,如何能于李白的诗相比拍马屁也不是你们这么拍的。
众人一时无语,马屁拍到马脚上,倒是有些尴尬。
诗文什么的陛下虽非翘楚,但陛下专精治国,这才是陛下最可自傲之处。当年刘邦不是说了么领兵打仗他不如韩信他们,但刘邦最善于统帅韩信他们这些将领,那才是最大的本事。陛下写诗不如李白,但天下写诗高手不都是在陛下的恩惠之下么杨钊凑上来笑道。
说得好,杨度支郎说的这才是理。高力士连声道。
众人打心里佩服杨钊马屁功夫的厉害,一转眼便扭转了局势,玄宗也笑成了一朵满是皱纹的核桃花了。
陆学士,你也来写一首。玄宗笑道。
陆元机忙道:遵旨。颤巍巍上前去,握着笔杆皱眉思索,半晌也没落笔。
杨钊道:陆学士,你倒是写啊。
陆元机踌躇道:陛下,老臣该死,老臣想不出什么好诗句来,实在落不了笔。
玄宗皱眉道:你个翰林院老学士都写不出一首诗来么
陆元机叩首道:臣该死,臣老了。
玄宗拂袖不悦道:下去吧,我大唐真是人才凋零了,当年朕和张九龄游此处,朕要张九龄作诗,他片刻便写就佳作,何其潇洒如意。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听听,这才是好诗,这才是才士。
是是是。陆元机面如土色,叩首不已。高力士见他可怜的样子,忙在他耳边低语,提醒他赶紧退下。
玄宗雅兴受挫,心中不太高兴。杨贵妃在旁劝解道:张相国那是不世之才,陛下岂能拿他跟别人比。臣妾读他的那首望月怀远诗,惊讶居然有人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那是天纵之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