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济尔哈朗的话,黄台吉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那位范先生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介绍着情况:“如今吴三桂的军队大约三万人在潼关和闯贼对峙。听说此前吴三桂追击闯军,倒是赢了好几场,不过如今闯贼据险而守,吴三桂一时间也打不下来,听说他正在等着后军带着红夷大炮赶过来。”
“那李自成在哪里?”黄台吉问道。
“皇上,奴才听人说李自成带着军队在进攻武昌的左良玉。”那位范先生回答说。
“郑家的消息有没有?”黄台吉又问道。
自从郑家的力量,尤其是模范军袭占锦州,又在正面战斗中击败两白旗之后,对郑家的相关消息的收集就成了我大清的情报系统最重要的任务。一些和满清有生意往来的商人,一直以来,也都承担着为满清收集情报的任务。
“皇上。”那位范先生道,“最近郑芝龙的长子郑森带着两万多人的军队进了长江,据说是要去讨伐李自成。不过其实却是因为左良玉借口抵挡不住闯贼,要帅军东撤。”说到这里,那个范先生笑了笑道:“皇上,左良玉虽然托名官军,其实和流寇也没什么区别。他要东行,无非就是想要到江南去抢一把罢了。江南的士绅们又怎么敢让左良玉这样的人进江南?奴才听说,他们中有人说,宁可让李自成到江南来,也不能放左良玉进来……”
听到这里,黄台吉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贼来如梳,兵来如篦。”
“皇上说的是!”那范先生抱拳道,“郑家的财富都来自海贸。而海贸,就是用丝绸、瓷器还有茶叶和泰西人换银子。如今明国说是海禁,其实只是不收海贸的税钱,但这税钱其实也还是有的。任何在海上跑海贸的人,都必须加入郑家牵头的所谓‘海上事务理事会’,每年按照船只的载重量上缴会费。然后就能从这个‘海上事务理事会’那里拿到一张通行证和一面红旗。”
“不是不参加他的那个什么会会怎么样?”一边的博洛问道。
范先生听了,微笑道:“贝子爷,若是不交这会费,就不能在海上做买卖。就算偷偷地出了海,只要被郑家的船发现了,船,满船的货物,还有人员就都没了。贝子爷您不知道,这大海虽大,但是可以用来贸易的港口总是有限的。而且抓到了这船,好处也不是郑家独吞的,而是在整个理事会中均分,若是有人报了信,告了密,才抓到船的,那人还能拿个大头。如此一来,在各处港口,哪怕是些私人小港,都说不准有理事会的人。再加上有些坏了良心的家伙还喜欢玩钓鱼,也就是装成买家来和人家谈生意,然后等你出了海,他再通知郑家的船来抓,然后一两银子都不用花,船上的什么就都是他的了。”
“那这一条船要多少的银子呀?”博洛又问道。
“按船只的大小,还有加入的商人的等级,一般来说每条船每年从五百两银子到两千两银子不等。一般来说每条船大概都要花个一千多银子。这理事会中总共有十多个大商家,几十个中等商家,上千条船条船,光是这些会费,一年就是上百万两的银子。再加上郑家自己也是大海商,一年下来,怕是光是海贸,他们就能赚到好几百万两银子。再加上那些大小商家中,其实很多人原本都是跟着郑芝龙当过海寇的。后来郑芝龙灭了别的海寇,独霸了海面,用不上那么多的人和船了(其实是因为专用军舰淘汰了多用途的船只),才让他们变成了海商。这些人的船和生意,郑芝龙自然也都有一份股份。这又是好大一笔,然后郑家手里又有些稀罕货,比如鲸油,比如各种铁器、粮食、肥料,卖到国内又赚一大笔。这样他们家一年下来,怕是有上千万两的收益。他卖给泰西人的东西是江南出的;他的鲸油、铁器大多都是江南人买的。所以江南就是郑家的命根子。谁敢动江南,那郑家自然就要和谁拼命。所以听到左良玉的动静之后,郑家立刻就出兵,去堵住左良玉去了。”范先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