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邓季突然闯入,面上尚带有浓浓悲戚之色,田丰心中顿时一紧,急问:“上党失守?又或曹军犯境?”
邓季只顾怔怔看着这位良师鬓角的几缕白,满嘴苦涩,竟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邓季失神落魄的模样让田丰更慌,看见他手中公文,一把扯过,急急几眼看过,又惊又怒,半晌后方颤抖着吼出声:“马庞德杨秋,皆逆贼也!”
田丰一向威严肃穆,很少有如此失态时,吼过一声,才对邓季疾声:“西凉糜烂,请文和元直共议应变!”
他闭口不提田磊,惹邓季心头大酸,眼眶中热泪再止不住:“田师!伯玉殁于乱……”
“既已出仕效忠,何惜性命?”田丰亦有两行清泪流下:“且自入河南数载,郡中子弟战殁者甚众,岂只田元皓失一子乎?”
卒兵战亡还多得安葬于三崤山,这次西凉反叛事起仓促,阎行等败兵连田磊尸骨都无法抢回来,看田丰强摆出的坚强模样,邓季更感悲伤,情不自禁跪倒,抱着他腿嚎啕大哭。
书房内这般动静不多时便惊动田府,田丰妻妾与幼子田峑等亦赶到,惊闻噩耗,亦皆恸哭流泪。
田峑如今已入选勇卒,邓季亦多有关照,并未许其到各军中去听令,已将其强招入黑铁卫,算是替田丰留在身边。黑铁卫勇卒轮休与其余各军不同,不逢战时当值之外都可归家,田峑白日在雒阳城门当值,亦才方归家未久。
满书房都是啼哭哀嚎声,还是田丰最先清醒,肃容对众人喝道:“呔!皆收此妇人态!”
说毕,拉邓季起身,对他道:“且与吾往将军府,与文和元直议事应变!事急,不可多误!”
再转头对自己妻子道:“西凉起叛,事急在彼!近日吾顾不得家中,伯玉丧事,累卿上下操持!”
又对田峑道:“汝已成年,当替人分忧,宽慰汝母协助理丧!然亦需知正多事,军中或有急令下,不可因私废公,汝兄事礼当从简!”
叮嘱完这几句,便拉着邓季出门去。
——
卫将军府内,被急招至的贾诩徐庶突闻西凉大变,亦都悲愤莫名,方寸大乱。
这只是第一份告变的公文到,不知尚在西凉的杨阜石韬卫觊张既四位太守及各县衙百姓等命运如何,长安的三位太守如何应变,新的贼势如何,四位在将军府共议,内心虽焦灼,一时却都拿不出主意来。
好在掌灯以后,杜畿邓芝韦康三人应对的文书也终于有快马传至。
四人传阅一遍,细思之后,田丰先出语道:“慕安当先遣使,星夜传令郭援尹奉,就依三辅太守之意行事,免其等不明事端,进退难决!长安三太守救急之举,不可让其等背僭越之名!”
徐庶开口疑问:“然本州正当锁关禁人等出入,以防袁曹知晓!武关或不可缺守军?”
“防不住!”贾诩摇头:“此等大变,如何尽能防范传递消息?便关隘尽闭,袁绍曹操所知不过早晚一二日而已!”
这么大的地域,如此大的变故,想传递消息实在太简单,司州再严防死守,也不过能多拖延一二日,贾诩说得有理,徐庶也只有点头。
田丰乃道:“三辅太守公文此时定已到武关,尹奉若听令,当已启行,此时再令锁关为时已晚!”
见俱都再无异议,邓季颔,便由徐庶在灯下书写两道军令,邓季署名盖印,密封之后,使一曲黑铁卫连夜送去武关杜陵,杜陵处数人送信即可,其余则往武关替尹奉闭关封锁道路交通。
随即,又有数名使者领命往汜水关梁县传令封锁交通。
待领命的黑铁卫军候人等俱出门,贾诩问:“三辅太守召民应变,又当如何?”
以民夫迎战叛军,定然会出现很大伤亡,不过邓季也知道,杜畿等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形势严峻,此时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平定西凉叛乱,使司州能应付袁曹,而不是去讨论这种做法对不对。
已经生的事情无法阻止,杜畿等召民之举先不管,邓季反道:“凉州空虚,马等逆贼起叛,或有麴氏羌氐响应,合阎行牵招残军二位偏将三郡民夫之力亦难挡之,虎牙威烈骁骑中至少需一军援往西凉,公等以为遣何者为佳?”
封锁不住西凉叛乱的消息,袁绍曹操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有新的大举动,甚至刘表能否再按捺住不动,庞真刘备是否不生异心都值得担忧,此时正嫌河南兵不足用,却还要遣军马回救,三人俱都不答,各自权衡。
如今威烈军在上党助庞真,骁骑屯梁县防曹操,雒阳城中只得虎牙荡寇二军在,遣救兵自是就近,见三人皆不答,焦躁难安的邓季又试探问:“莫如遣太史子义往!”
“不妥!”田丰徐庶尚在犹豫,贾诩开口否决,对田丰道:“事急矣!以吾之见,不如兵行险着,以田忌赛马之策,先破颍川曹军,再遣军往凉州平叛助上党镇守!元皓以为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