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利夫妻俩想得深远,没劝闺女,盛爱国可没那么多想法,他拉着妹妹的手,从头顶一直看到她脚上,“妹妹,池塘的水不深,可你不会游泳啊,万一有个好歹呢?以后可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盛夏猛地一拍脑袋,悻悻笑道:“爸妈,哥哥,我刚刚忘了说,不是我进泥坑里试验的。贺建军,是他帮我的。”
她就说家人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敢情是他们误会她冒险到池塘里亲身试验了。
盛爱国的眼神倏地变了,他神情别扭地将脑袋转过另一边,满脸复杂:贺建军那臭小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盛利和李香香对视了几秒钟,看到了对方的心思:他们家一定要回报贺建军的恩情,而他们现在能为贺建军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让他过得好一点。
盛利想到贺建军对他们家的恩情,再想到他在贺家的日子,不由感慨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贺建军那孩子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咱们一定要回报他的恩情。我们抽个时间去卫东村找他,给他送吃的。”
在这灾荒的年月,赖以生存的食物就是最最珍贵的礼物。
一听到“贺家”一词,盛夏的情绪骤然变得激动起来,她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眉毛上翘,攥着衣角的小手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她说话的腔调变了,从以前的平和变得尖锐,音调也提升了八度:“爸,我认为这样不好,贺家人不是好相与的。你看贺建军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天,贺家人来看过他吗?他们如果真的关心贺建军,绝对不会让他孤身一人在死人谷里找吃的!贺家人压根不把他当家人,只管逼他去找吃的,哪里管他的死活?咱们要是把吃的送到贺家去,没准贺建军连一口都吃不上!”
听着闺女那又尖又细的嗓音,看着她不加掩饰的怒容,盛利和李香香呆住了。
他们夫妻俩没料到闺女会激动成这样,有些傻眼。
等他们理智回笼,回想起盛夏说的那番话,俱是露出震惊之色。
盛利老怀大慰地看着她:“夏夏,你长大了。”
李香香没说话,但她的眼神里同样多了赞赏之色。
贺建军对他们家的恩情不小,可盛爱国不愿意为了报恩,就把最珍贵的妹妹给他。
他想了又想,商量着问道:“咱们悄悄送过去,不让贺家人知道,应该就可以了吧?”
盛利摆摆手表示行不通:“不行不行,贺家人对他那么坏,要是让他们知道贺建军在外头有吃的,他们不得扒了他的皮。”
看着父母为那个觊觎妹妹的臭小子考虑那么多,盛爱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鬼精得很,你看他不就偷偷藏了芋头?爸,咱们只管把东西送给他,他肯定有法子应对的。”
贺建军那“鬼见愁”的名号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小子心黑着呢,哪里用得着家人们为他殚精竭虑?
盛利拉下脸,冷冷地看向儿子质问道:“爱国,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贺建军有意见?你别忘记他救了夏夏,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他这话说得很重,只差明着说“爱国,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盛爱国的脸唰地白了,委屈得掉眼泪。
盛夏揽住哥哥的肩膀,绷着小脸:“爸,你这话太重了,哥哥不是那种人。”
盛利愕然地看向哭泣的儿子,缓和了语气:“爱国,贺建军是个好孩子,你要收起对他的偏见。”
盛爱国忍了又忍,望着妹妹关切的脸,他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闷闷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