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阳见这副将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回忆,便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却是那名副将继续说道:“说起来,敌国来犯,身为军人,理当为国效命疆场,奋勇杀敌,报效国家,那时,我镇北大军之内,日日夜夜处处盈满杀敌之声,我等相信,戎狄军队虽骁勇彪悍,但我镇北大军,依旧会如曾经一样,让这群来犯的戎狄蛮子,有来无回!”
“然而,我大阳帝国军士虽然不怕打仗,不怕死,但是,没有人从心里愿意打仗,没有人从心里愿意有战争,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百战老兵,哪怕是所向无敌的常胜名将!”
“为什么呢?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战争一开,便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今天还在一个战壕里吃饭的同袍战友,明天就可能是黄土一柸!”
“到那时,纵然是战功赫赫又如何,纵然是全然大胜又如何,这些人,终究是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镇守这边关北境的任大将军,对战事,早已是厌倦,而这些,我等作为大将军麾下最为亲近的将官,亦是最为清楚!”
“况且,当时大阳帝国国内空虚,大将军深知,大阳帝国打不起这一仗,所以接连修书朝廷,力主议和!”
“但是,戎狄军队既然大举来犯,必然是准备充足,又深知我帝国内部疲惫,如此情形下,如何肯轻言罢兵,两国既是陈年仇敌,趁我大阳帝国衰弱之时,趁虚而入,岂不更是合其心意。”
“所以,大将军虽力主议和,但却是日夜忧思,唯恐议和不成,两国边境便将是战火重燃,而大阳帝国便将陷于外有强敌,内有疲困的极端不利态势下!”
“而真到那时,我世代镇守北庭都护府的镇北大军,又将有多少儿郎,将死于这场兵祸!”
“其结果,可想而知,士兵虽不畏战,但战争却不会因士兵勇猛而改变其结局,军中常言,杀敌一千而自损八百!两国交战,犹如两人搏斗,未曾有我打你一拳不痛,而你击我一拳而肝胆欲裂的道理!”
“然而,大将军虽然百般忧思,却又无济于事,直到,议和之事在九阳先生的神奇手段之下,竟然惊喜达成!”
“议和达成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将军连连大喝了数声‘好极!’,这么多年,末将随侍将军左右,也罕见将军如此欣喜!”
“而得到这一消息的军士,则更是欢声雷动,当夜,你与七皇子以及纪公子的名字,便是传遍了这镇北大军军中大营!”
“士兵们感恩戴德,原因很简单,战死沙场虽为他们的归宿,但没有战事却是他们最大的渴求!”
“所以,镇北大军之中的军士,皆是在感激当年九阳先生你们这议和三人,昨日九阳先生到访军营的消息,一经传开,便是在军营里炸开了锅,但大将军治军极其严格,这才没有军士前来围观先生等人的景象。”
这名副将说完,便是看着张九阳,然后才说道:“末将言语到此,九阳先生应该知道,为何这军中将士,会对先生展露那般友善笑容了吧。”
张九阳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军中男儿,皆是胸暖肠热之辈,张九阳很是感动!”
那名副将听了张九阳这话,却是微微一笑,然后拔起身旁插于地上的漆黑长枪,然后双手一抱拳,“末将镇北大将军麾下右营领军副将,柳直诚,今日能与先生相谈,甚为快慰!”
此言说罢,这名名叫柳直诚的副将便是披风一抖,竟是转身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