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从来都是和筛子一样,县衙知道的事情,外面很快就会知道,当那个年轻捕快去户房报信的时候,消息已经在怀仁县内传遍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但相熟的人议论起来,也只是说好大胆子,别的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县衙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户房身上,收拢无主荒地的计划是秦举人提出,却是户房总揽执行,户房是克扣吞没的总指挥,大家只不过跟着办事,好处是户房吃到最大一块,那出了事户房就该担着。
这消息流传开之后,原本很暖和的户房突然“冰冷”起来,不光是经承周大老爷回家暖和,其他吏员也都告病回家,都说自己被风吹到感染了风寒,可也有人看到了金管年,看这位户房金二爷满头大汗的样子,怎么也说不上冷。
消息流传,私下议论,很快大家就不谈论了,县城上下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整个怀仁县失语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杀人,杀个土豪土棍不算什么,杀个身在贱役的吏员和差人也能包的住,可这杀的是巡检,虽然只是最末等的九品武官,可却是堂堂朝廷命官,杀了官,就是要造反,这是杀官造反啊!
这朱达有多大的胆子,他难道觉得秦举人包庇得住?一个举人怎么包庇得住杀官造反的大罪,就算是内阁大佬恐怕也护不得
可大伙随即又想到,虽然大家都推断是朱达杀人,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的。现在怀仁县内已经了解到详细的经过,有些聪明人都仔细琢磨推敲过,从带来的消息,从旁观者的描述,都没办法证明是朱达杀的人。
两位蒙面刀客当街行凶,既然蒙着面,那肯定看不见长什么模样,按照描述,旁观的百姓商旅都已经吓傻眼了,因为被吓坏了,所以谁也记不住杀人者的身高和体态,当然,大伙心里也有数,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一来是怕杀人者报复,而来是那张巡检确实不得人心,他被杀大伙只会心中叫好,感谢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泄露他们的行径。
在怀仁县内,官员当街被杀是天大的案子,从王家屯过来报信报案的人也晓得轻重,该收集的消息也收集全了,比如说两位蒙面刀客杀人后骑马冲着北边逃走,比如说王家屯北边几里外的村镇还看到了那两名刀客的行迹
杀人者可能是从北边来的,向北逃走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朱达他们是在王家屯的南边住,至于杀人时候蒙脸的面巾,穿着的衣服,手里的刀,想必都已经找不到或是改头换面了,至于那位骑着的马,天底下长得一样的马匹太多了,倒是有办案的老手能从马蹄印中看出端倪,可那是传说中的手段,又何况到现在马蹄印早就被破坏了。
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朱达杀的人,但每个人都能确定,人就是朱达杀的,若是平常百姓,官府认定你犯了案,管你什么人证物证,直接把人抓到衙门里去,严刑拷打一番,什么口供都能问出来,但朱达可不是普通百姓,他义父秦举人摆在那里,谁敢严刑逼供,甚至谁要无故捉拿,秦举人一封信捅到府城省城里去,大伙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朱达那是那么好抓的,死在他手里的衙门中人已经好几位了,你抓的住还好,万一抓不住呢,半夜被人摸进去,烧杀满门,又或者走在大街上被蒙面刀客当街砍杀,这等结局想都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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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证物证,又不敢严刑逼供,抓都不敢抓,那么这位小爷就和这桩大案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那巡检张扬到底怎么得罪了朱达,都知道是打了朱达的一名家丁,只是打了,仅仅是鼻青脸肿,还没有伤筋动骨,这其实不是要寻仇杀人,只是挑衅一下找个借口,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可谁能想到这位爷当街把人砍了脑袋。县内各方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寒。
这位小爷行事未免太霸道了,丝毫没有规矩和分寸,还这般睚眦必报,更混账的是,这位小爷做事周全缜密,让人抓不到把柄,更不要说他还有位举人老爷做干爹。小小年纪,这么大的杀性,大家还是顺着他来,别自寻死路的好。
更有县衙的聪明人想到,这朱达杀人或许不止是报复,或许还有警告的意思,这段时间收拢无主荒地,大家弄手脚实在肆无忌惮,这是杀鸡给猴看,杀巡检给吏员们看。
就在这议论纷纷噤若寒蝉中,出城的秦举人带着家人回城了,秦老爷出城的时候低调,回城的时候也低调,带着的人手也没什么增减,也没有去县衙去别处耀武扬威的意思,就那么安安静静回到了自己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