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疑惑的问:“今天你开口就是顾恒,看来对这个学生是很满意。”
陈父看向外面的弯月,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他道:“说起来,顾恒虽然大了枝儿和瑾儿几岁,但是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如今这个孩子不仅踏实勤恳,还丝毫不怕困苦,孤身一身行了万里路,只为体验民生疾苦。这样好的孩子,不多见了啊。”
父母在堂兄说话,陈瑾也在内室问姐姐道:“阿姐,你对这个顾恒,可还有印象?说起来,你们也算青梅竹马,幼时我们可都是叫他恒哥哥的。”
幼时父亲是学堂的老师,偶尔也会在自家院子里授课。而顾恒是他们的邻居,来请教功课的次数最多。他们三人年岁差了岁,说是一起玩,其实更多的是顾恒像个哥哥一样,在照看他们两个小调皮。
只是现在让她再开口叫“恒哥哥”,她是叫不出口的。
枝枝手中继续打着璎珞,抬头瞥了一眼弟弟,开口道:“那都是幼时的事了,可算不得青梅竹马。”
陈瑾想说“爹爹看起来可是对他分外欣赏关心的”,但是陈母他们已经说完了话进屋,陈瑾只好退了出去。
家里只有两张床,所以枝枝都是和娘亲一同睡的。
穷苦人家没有碳火可烧,最多将夏天的褥子也拿出来,盖两层被褥,两个人挤在一起取暖。
进了被褥,陈母看了一眼生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她心生欢喜,捏了一把她柔嫩的脸蛋,道:“娘的乖女儿长大了。”
枝枝窝进陈母的怀里撒娇道:“娘,女儿永远是你的女儿。”
陈母感慨的抱住她,叹了一口气道:“再大的女儿,也是早晚要嫁人的啊。”
“女儿不想嫁人,想一辈子与娘亲父亲在一处。”枝枝嗡声道。
又一日,一大早,枝枝刚拿起璎珞,就又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陈瑾去开门,枝枝带着绣篓正要回去,却被陈爹叫住:“我与你们顾恒哥探讨学问,你们便一同听着吧。枝儿也是,可以边绣边听,女子博学不是坏事。”
虽然时下男女大防已经不是特别严重,闺中女子也可以随意去街上游玩。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贵族女子还认得几个字,学一些掌家算数的本领,农家女子却还是大字不识的。
陈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却从不懈怠于对儿女的教育,就算是枝儿,也是从小就习字的。
她一边打着璎珞,一边听他们讲学。大部分时间是顾恒在讲述这么几年他的所见所闻,陈父会问一些问题,也会解答一些顾恒的疑惑。陈瑾就在一旁专心的听。
讲到最后,陈父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怀瑜如此博学,可曾科考?”
顾恒恭敬的说:“前年考中了贡士,但深觉一些人只知阿谀奉上,却不知民间疾苦,遂怀瑜立志游学三年,再去殿试。”
陈父赞赏之色溢于言表,甚至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朗声道:“怀瑜乃栋梁之才!宰相之资!”
陈瑾似乎也有所感,眼底星光闪烁。
直到陈母从厨房出来,对着枝枝道:“枝儿,过来布置饭菜。”
顾恒起身恭谦道:“学生谈学,废寝忘食,但不该耽搁老师、师母、瑾弟和南枝妹妹,学生这就告退。”
提及“南枝妹妹”的时候,顾恒的耳朵尖都泛起了粉红。
陈父满意的看了一眼顾恒,并未多言。
陈母却热情的笑着道:“怀瑜若不嫌弃粗茶淡饭,便留下吧。”
顾恒又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行了一个礼认真道:“改日学生带礼重谢老师今日良言。”
“去吧。”
陈父也并未挽留,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