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营帐,看到小姑娘还在暖炉旁坐着,火光朦胧,映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颜色,让他的表情不自觉放松下来。
“今天玩的可开心?”
枝枝自然笑着回道:“自然是极开心的,多谢殿下。”
果然,男人听了以后缓和了很多,还有心情询问:“晚膳用过了吗?”
就算傅景之不在,小厨房那边也会按时送过来吃食,讨好她这个皇子的新宠。枝枝点头:“吃过了。”
男人淡淡的说:“那就再陪我吃点。”
枝枝点头称“是。”
她现在已经摸清了一些这个六殿下的脾性了,他平常会自称“本王”,心情愉悦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放下架子一口一个“我”。
晚膳被送上来,枝枝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看到他放下筷子,才放下自己的筷子。
男人吃完东西都会净面,枝枝把东西递过去,男人的上下看了她一圈,颇为嫌弃的开口:“日后多吃点东西,这身子骨,跑两步路就散架了。”
枝枝的身材正是时下女子最钦羡的,扶风弱柳,但是该有的地方也饱满好看,怎么在这个男人眼里就这么不争气了。
她正怀疑自己的时候,就听那人说:“明日跟着孤去后山打猎吧。”
说完,他回头打量了两眼道:“穿厚些,感冒了我可不给你吃药,本王最讨厌药味,会直接把你扔出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紧揪着,明显是厌恶的表情。
枝枝乖觉的点头:“好。”
傅景之整日里似乎就是个纨绔子弟的作风,不是打猎就是去镇上喝小酒,简直没有一点带兵打仗的监军样子。
李将军得到六殿下要带美人去后山打猎的时候,目光微沉:“派一队人跟着他们,就说是随行保护。”
陈副将道:“看来那日偷听大人讲话的不是他了,若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带美人去打猎?”
“是不是,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李将军又召过来一个人道:“南后山据说最近最近有狼群出没,既然他要去打猎,就给他上点大菜。”
说了要去后山打猎,枝枝给自己穿的厚厚的,还特意穿上了那件雪白的貂皮披风,整个人包裹的像一团雪球,走路都一摇一摆的。
到了营帐外,没想到傅景之竟然是先拉她进了马厩。
枝枝对这个地方有心理阴影,那次骑马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和印子好几天才消,而且她怕疼。
枝枝墨迹着不想进去,但是看到他突然回头,她低着头咬牙进去了。
果然,傅景之开口第一句就是:“去随便挑一匹吧。”
看到她慢吞吞的解缰绳,男人问道:“送你的匕首呢?”
他送的,而且要求她睡觉都要放在枕头下的匕首,枝枝自然带着的,她拿出匕首,对着缰绳没太用力,缰绳竟然就断了。
“好锋利啊。”她愣愣的说。
傅景之道:“收好了,说不定关键时刻能保你的命呢。”
枝枝却是有点怕的,她收好匕首,牵着马去了男人身边。
她上马后,男人坐在了她身后,看了她一眼道:“走吧,比比我们谁猎的猎物多。”
枝枝木然:“殿下,我不会打猎的。”
而且她也不会弓箭,身上也没有弓箭。
傅景之心情愉悦的说:“你和我一队,我们和冬至比。”
枝枝一回头才看到,原来她身后还有一个人。傅景之方才是在和她身后的冬至说话。
进入后山,他们的身后就出现了一队骑兵,领头的说:“殿下,将军派我们来保护您。”
傅景之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骑马前行,直接无视了他们,却也没有把他们赶走。
不得不说,傅景之的箭术很好,只要他开弓就能猎到小兔子什么的。
这样玩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傅景之道:“我们往里走走吧。”
他骑着马带着枝枝往深山进去,很快就把身后追随的士兵甩开。
然后,枝枝察觉到他突然停下,手用力的把弓箭拉到了最大。
箭弦出张,重物应声落地,却不是猎物,而是一个人。
一个着装与我朝完全不同的士兵。
“会自己骑马吗?”傅景之低头问怀里的女人。
枝枝点头又摇头。
傅景之道:“骑马去把保护我们的士兵引来,顺着来时的马蹄印。”
枝枝还没点头,就见十几个人从树后出来,恶狠狠的说:“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傅景之无所谓的轻笑,反而还有心思安慰枝枝:“看来你要陪本王一起死了。”
来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傅景之驾马,他们也上马追。
傅景之把缰绳递给她:“骑着马扎进深山,越快越好。”
枝枝骑马,傅景之则背着身子,用弓箭阻挡后面的追兵,还要一边把射过来的弓箭打开。
等到他射完了最后一支弓箭,又扭过来身子,夺过缰绳。
马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枝枝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就听男人在自己耳边道:“抱紧我,我们跳马。”
枝枝被一只手臂揽着,转眼就觉得天翻地覆,余光看到自己滚进了深沟。
等她再有意识苏醒的时候,天色已经藏青色微微发黑,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想起身的时候,手按压到了一个硬物上去。
她一低头,就看到傅景之面色酡红,双眼紧闭,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枝枝用手试探了一下男人的体温,果然烫的可怕。
可是他们如今正在冰天雪地之中,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他只会越来越严重的。
枝枝去了稍微高点的地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她拿着匕首过去,发现这应该是猎户留下来的山洞,里面有生活过的痕迹。
只要不是野兽的洞穴就好很多。
枝枝脱下自己的披风,用力的把男人翻了个身,折腾到披风上,然后拽着披风做成的工具,借着雪地的湿滑,把男人挪动了洞穴里。
一路上她摔了好几跤,到了洞穴之后,直接把披风和上面的男人甩在了干燥的地方。
男人闷哼一声,枝枝紧张的凑过去,看到他嘴唇上下颌动,半天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渴。”
枝枝找了一圈,虽然这是猎户留下的洞穴,但是由于战乱,这里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东西杂乱不堪,也没有火石稻草,只有一个破碎的石碗。
枝枝去外面用雪把石碗擦干净,又装了满满的一碗雪,用自己的温热的手套包着,希望这些雪能化出一些可以喝的水。
做完这些,她又去外面用手帕包了雪带回来,解开了他衣襟的前端,用带了雪的手帕给他不停地擦拭额头和胸前。
以前村里的人没钱的时候,都是这样降热的。
至于能不能坚持到退烧,就看个人造化了。
这样来回几趟,男人的体温降了下去,开始继续嘟囔:“渴……”
旁边的石碗里就化了一个碗底的水,给他灌下去之后显然不够,而她的嘴唇却水润明亮,傅景之迷迷糊糊的就凑了上去,用力汲取水分。
被放开的时候,枝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了,呼吸也半天才恢复自己的节奏。
她小小的抱怨道:“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退烧以后,男人的观感恢复正常,又开始知冷知热了。
枝枝赶紧把他的衣服扒拉着恢复原样,又将两个人的披风都包裹在他的身上。可是这样一弄,她也冷啊。
枝枝干脆自己也钻了进去,两个人包成了一个超大的粽子靠在洞穴的墙壁上。
洞穴外的风雪呜呜的叫,洞內的两个人却谁的香甜。
直到察觉的身后的动静,枝枝才悠悠醒过来,一扭头就看到身后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睛。
枝枝想挣扎着起来,却听他小声的说:“动作小点声,外面有狼群。”
她没什么功夫,傅景之高烧初愈,这时候遇到狼群,两个人几乎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枝枝下意识拔出怀里的匕首,刀尖向着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