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身躯粗壮宛如牛犊,人立起来高过人头顶的黑色獒犬冲进官道旁的草原中不久,一阵嘶吼和惨叫声就打破了茫茫夜色。如果不是跟上去的回鹘鹰卫制止,只怕八指很快就会被两头獒犬撕成碎片。
没过多久,生死关头抛下刀疤脸独自逃生的八指以更加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了同伴面前。
原本就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在遮挡獒犬扑咬时又被咬掉了两根手指,整个左手除了一根短粗的姆指外变成了一块方形肉饼。右臂和两条腿上四五个被锋利犬齿撕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整个人如同从血水中捞出一般凄惨无比,如果不是被回鹘鹰卫架回来,只怕八指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看着同伴的惨状,刀疤脸心中对八指抛下自己独自逃生的怒气反倒是消失了,看着仍在眼前不远处不断嘶吼咆哮不已的两头黑色巨獒,代之升起的是强烈的恐惧。
刀头舔血的生涯过的久了,像他们这等凶汉也早就有随时被人砍杀的心理准备。可在对敌之际被敌人用刀箭砍杀和被凶猛的野兽撕咬成碎片,这却绝不是同一种感受,尤其是在自身已经完全丧失反抗能力的情形下。
手掌断指处、右臂和双腿被獒犬撕咬之处都在不停的流血,因为大量失血,八指此时已经面色青白浑身发冷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一边不断的哀求身边的回鹘鹰卫给他包扎一下正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一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合盘托出。
娜兰扎的脸上仿佛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并不是如冰似箭那般的冰冷森寒,只是一味的冷静平和。静静的听着八指口中有些杂乱慌张的消息,偶尔会出言询问一下,眼前躺在地上的八指血肉模糊哀求不断,娜兰扎却仍是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夏侯斌心中略有不忍,上前一步正欲开口时,娜兰扎却转头面向他依然平静如常的开口道:“他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双方处境互换,他对我们只会更狠。给他疗伤,护送他回山阳会耗费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既没有必要,也会耽搁我们救援陈公子和依兰。”
虽然听着很冷酷,但夏侯斌知道这位师姐所说的都是很理智的实情,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八指贼人因为伤势和失血已经慢慢开始神智不清了,口中的哀求之声慢慢的越来越模糊低沉。
当娜兰扎转身走到刀疤脸面前时,八指嘴里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除了身体偶尔因为疼痛抽搐两下,连呼吸都已经渐渐停顿。
亲眼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也让夏侯斌更加真实的感受到了残酷和危险,更加担心起陈宁的安危。
回鹘鹰卫在娜兰扎询问八指时也并没有闲着,仔细在两人的战马身上搜寻着线索。很快就从两人的战马身上找到了两条明显是临时绑上去的,从衣物上撕下来的残带。
凑在火把下仔细观察片刻,再让獒犬嗅闻,已经可以确定这两条残缕肯定从陈宁和依兰身上撕下来东西,其中一条残缕上明显还带着从陈宁身上擦拭的血迹。
显然,这两个绑匪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匪首用来迷惑追兵的弃子和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