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船一路向北开拔,云随风不时拉过赵宏询问方位,又一路指,显得意气风发。不过其余人可没有他这样的轻松,都显得紧张不安,有的不断向海上张望,似乎想知道自己离目的还有多少距离;有人则紧紧抓住枪,直到手指都掐的惨白,似乎都不知道疼痛。</p>
毕竟他们一年前都还是老实的村夫,现在虽然拿起了枪,但人心里的恐惧却永远都无法战胜,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庞大朝廷,即便它如今已腐朽不堪。</p>
“先生——”张兴抱着怀里的枪,似乎让自己感觉稍微的踏实,他问道,“你带我们到琼州府去杀狗官,可有把握吗?我们才这一人——”</p>
“张兴,你什么?”杨世华大声斥道,“你这丧气话,信不信老子揍死你!”</p>
张兴吓得脖子一缩,不过眼睛却仍然看着云随风。</p>
“你,”云随风笑着对张兴,“我忽然想起来大家都跟我快一年了,我云随风虽然做不到言出必行,但你们可看看我从来做过没有把握事没有?我想你们都或多或少担心朝廷的官兵,他们有刀有枪,还有城墙可以作为防御,而我们除了手里的步枪,不但人少,而且又没有依托,也许你们会问,这不是送死去吗?但你们又想到过我会让你们去送死吗?我会把我自己的xìng命就丢在那里吗?我可也是个商人,这笔不划算的买卖,我肯定不会做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一切照我计划来,你们中间的谁都不会有事的!”</p>
“长官,我觉得张兴虽然胆了,但也不算错,如果单算琼州,咱们十个人横着走没多大问题,管他官府土匪,来一个干一个!可我们心里都担心万一事情败露了,如果叫朝廷上面派兵过来,到时候来个十万军骑,到时候又是敲鼓又是放箭,最后再派个万把人给咱们包饺子,那我们可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张士贵忽然大声。</p>
云随风豁然大笑:“十万大军那大多都是书里面杜撰出来的,就琼州这地方,朝廷要肯派十万人过来才怪呢,它给你派个一万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咱们须得谨慎行事,最好别让风声流出去,这就得看你们的了!大家都知道琼州府的那些官吏都是欺压诈骗,贪生怕死的人,只要他们落入我们手里,结果大家可想便知。”</p>
他的一席话终于让所有人都暂时放松下来,开始不是那么的紧张。</p>
一直到第三rì下午,众人才看到远处的一个停船码头,在碧蓝的海水中冒出桅杆灰sè的影子,伴着水浪一起一落,而赵宏这就是琼州海口所!</p>
这时他们的船又离得进了些,众人都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海口所,临海码头前商铺林立,海上不断有舟船往来贸易,白帆竞升,虽然处处破败,但人来人往,倒也是繁盛。</p>
云随风远远的看着,问道:“赵宏,你随赵掌柜行商多年,经常往来于此处,那可知此地驻军几何?”</p>
赵宏算了算道:“我估计就百户而已,再多就没有了!”</p>
云随风没把这百户军士放在心上,他心想此处既不足虑,倒不如放弃此地,直上琼州府,到时候琼州府一旦攻破,则四处皆降,反倒保险。</p>
他主意既定,便问赵宏琼州府兵事布置。</p>
“先生,我们在海口府弃船,再往南走二十里就到琼州府了。”赵宏,“那知府周广瑞原来在福建做官,后来调了过来,人虽然四十多岁,可不瞒您,此人既sè又贪,毫无餍足,这次老爷给他送礼,他竟然扣押老爷,仗着自己的官威,要老爷交出盐场,真叫人气愤!至于琼州府守备,听是叫方鹏的武官,带着上千人的军士,倒是个狠架子,如果强来,只怕不好应付!”</p>
“这毋须你担心,我自有主意,到时候只怕那些兵士换了主人,他们都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呢!”云随风道。</p>
随即,赵宏吩咐船手将船泊在码头,十几人都弃船登岸,绕过海口所,沿琼州府方向一路急行。两地相距甚短,不过二十余里,就算慢行也不过半rì时间;他们一路疾行,不过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琼州府。</p>
这时候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众人正待散开,悉数进城,临近城门之时,却看见城门守城兵士已阖上城门,阻止商客夜间通行。</p>
云随风未曾料到这一着,看着紧锁的城门,大皱眉头。杨世华压低声音道:“先生,这城门锁着,我们莫非要明天进去吗?”</p>
“杨兄弟,这你可就错啦!”赵宏忽然,“先生,其实咱们要过去简单得很!我随咱们老爷常年在外行走,这样的事情可见得多了,那些兵官表面上凶神恶煞的,但你只需要送两个银子过去,他们肯定就开门放我们进去了!”</p>
“如果这里的不收呢?”云随风不放心的问。</p>
“您放心,这些做官的就没一个不贪的,他们可以跟自己过不去,但绝不会跟银子过不去!”赵宏肯定道。</p>
“那好,咱们一起过去,你去贿赂那兵士。”云随风吩咐道,“如若不成,大家看情况,见机行事!”</p>
众人颔首,随赵宏走到城门下。</p>
赵宏唤来一名兵士,求他给个方便,开门放行。</p>
那守城兵士虽然十分惫赖,不过看到云随风人数众多,又看到他们笑笑,都是粗布衣服,露出jīng壮的身体,像是伙夫,便开口盘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没看到城门已经关了,你们等明天吧!”</p>
“大人,”赵宏垂首弯腰,手腕一翻,悄悄送了一枚银锭出去,讨好道,“我们兄弟都是从外地赶来接货的,今rì路途不畅,耽误了时辰,才落到这时候赶来,还望您通融通融让我们过去则个,不然要是让我们老爷知道我们耽误时辰,肯定少不了一顿打骂!”</p>
他常年随赵有福行商,每行的规矩都知道一二,自然知道这些兵士有了银子,肯定会放行。但这次他为求妥当,便又悄悄的送了一锭银子过去:“各位大人常年守在这里,都辛苦,我这银子您就当我孝敬的酒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