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接过令箭,顿时脸色大变,他认出这是曹操的令箭。
李俊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他想起当年受命来江夏时的情形,他的母亲被曹军监视了,那是曹军的手段,以家人为人质,逼迫他们忠心于曹军。
他又想起这些年和刘璟患难与共,一步步发展壮大,训练军卒、打造战船、远航试船,那一幕幕往事刻骨铭心,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还有刘璟对他的绝对信任,把江夏水军交给了他,甚至准他自主带兵远航训练,这些都在李俊心中,如涟漪般一一泛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没有回头,眼中闪过一道杀机,缓缓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让我再考虑考虑,明天一早答复黄校尉,可以吗?”
“当然可以!”黄射爽快地答应了,
李俊沉吟一下,又回头道:“这些天江夏在严查襄阳探,尤其晚上,盘查严,黄校尉就在我府中住下吧!还有校尉的随从,最好一并接来,不可有半点大意。”
黄射摇摇头笑道:“就我一人,这次没有带随从,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李俊点点头,把桌上令箭递给他,“这可是丞相的令箭,要收好了。”
“当然,我一向很小心!”
黄射笑着伸手去接,就在这一瞬间,李俊手中出现一把匕,猛地一挥,寒光闪过,血光迸起,黄射措不及防,右手被齐腕斩断。
黄射惨叫一声,重重向后倒地,他的武艺本身比李俊要高,但他自信,做梦也想不到李俊会骤起发难,吃了大亏。
李俊大吼一声,猛扑上去,这时黄射已反应过来,一脚踢在李俊腰上,将他踢倒在地,他转身要爬起,却忘记自己已无右手,一下撑空,再次摔倒,断腕重重戳在地上,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就在此时,五六名士兵从外面冲进,乱刀齐下,黄射重伤之下,难以防御,竟被乱刀砍死在房间里。
黄射在荆州混迹年,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李俊的手上,这也是他判断失误、急功心切所致。
李俊站起身,注视着黄射的尸体,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武昌码头,刘璟座船缓缓靠岸了,不等士兵下船,李俊拎着一个小包袱,快步上了船,脱去外裳赤着上身跪在甲板上。
“不忠不孝之罪臣李俊,向守求死!”
刘璟从船舱里出来,惊讶地看着李俊,他没有上去扶他,而是对左右亲兵道:“带他进船舱来。”
船舱里,刘璟面色凝重地听完李俊的述说,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霍地起身,负手在船舱内来回疾走,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跟随他已有五年的李俊竟然是曹军卧底。
这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在游缴所时就跟随着他,原来他竟然
刘璟忽地又停下脚歩,胸膛剧烈起伏,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羞耻感,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强烈感情,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像一把刀在割他的心,割得他内心鲜血淋漓,令他难以接受。
他赫然扭头盯着李俊,眼睛瞪得血红,终于忍不住怒吼:“你怎么向我解释?”
“你真是对得起我!”刘璟又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泪水从李俊脸上流了下来,他重重磕了个头,悲声道:“我自知罪该万死,愿以一死赎罪,恳求守看在多年交情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妻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一咬牙,从腰间拔出匕,向自己脖抹去,刘璟大惊,眼疾手快,一脚将他的匕踢飞,但还是稍晚一步,锋利的匕已割伤他的咽喉,鲜血汩汩流出。
刘璟扶住他,回头大喊,“快去找军医!”
李俊捂着伤口,满脸流泪道:“母亲在曹军手中,忠孝不能两全,唯有一死”
话没有说完,他竟晕厥过去,刘璟心急如焚,撕掉一块衣襟替他包扎伤口,这时,几名士兵带着军医冲了进来。
众人手忙脚乱救治李俊,刘璟慢慢站起身,拾起李俊带来的小包,抖开来,里面竟然是一颗人头,再仔细看,刘璟认了出来,正是黄射的人头。
刘璟呆立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负手走到窗前,凝视着天空的白云和蓝天,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此时,他心中涌出了千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