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祺也看了今天的比剑,认识刘璟,连忙长揖行礼,“让璟公久等了,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特来迎接璟公。”
刘璟本打算自己去蒯府,却没有想到,蒯越如此郑重,不仅送来锦书,还派侄亲来迎候,礼节之隆重,让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这是蒯氏啊!荆襄第二名门世家。
只有宴请刘表、蔡瑁等大人物,才会如此礼重,现在他一个小小的刘表偏侄,居然也用如此隆重礼遇,让刘璟心中也多少有点感动。
“让贵府如此费心,刘璟愧不敢当。”
蒯祺微微一笑,“璟公今天击败蔡进,已是荆襄万众瞩目之少年,蒯家能第一个宴请到公,已是荣幸,璟公请上马车。”
他摆出个请的姿势,姿态之优雅从容,令刘璟心生敬意,不愧是世家公,果然温尔雅,风翩翩,一举改变了因蔡家给他带来的对世家弟的偏见。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加,向位于城南的蒯家府宅疾奔而去。
马车在蒯府门前缓缓停下,台阶上,蒯越领着几名年轻人已等候多时了,蒯越头戴芙蓉冠,身着一件名贵貂裘,他是主人,须穿着正式,以示对客人尊重。
后面几个年轻人却穿普通长袍,头戴平巾,穿着比较随意,今天礼遇虽重,但酒宴却只是小宴,人不多,只有五六人作陪。
刘璟走下马车,快步迎上去,长揖施礼,“让蒯公久候,刘璟失礼了。”
蒯越走下台阶,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璟公时便觉得亲切,今天小聚也是随缘,来!来!我给璟公介绍几位荆州年轻才俊。”
蒯祺就不用介绍了,他领刘璟前来,两人一早已熟悉,蒯越身后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长得和蒯祺有些相像,蒯越笑着介绍道:“这是犬祏,在隆中读书。”
蒯越有个儿,长和次都在外为官,只有蒯祏跟在父亲身边,今年只有十九岁。
蒯祏连忙行礼,彼此说几句客气话,蒯越又介绍另一人,“这是我世侄,姓马名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和犬是同窗好友,今天一同来作陪。”
刘璟见他眉中果然有一簇白眉,显得相貌清奇,不由笑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刘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良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腰中也佩一柄剑,他回礼微微笑道:“今天我也去剑台看了璟公比剑,璟公动若疾鹰,静若泰山,令季常敬佩万分。”
“季常兄过奖了!”
最后一人年约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目光清澈而明亮,在旁边一直笑而不语,蒯越带刘璟上前,笑着给他介绍,“这位才俊也是犬的同窗好友,复姓诸葛,单名亮,字孔明,琅琊郡人,是庞德公最得意的门生。”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这位就是诸葛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连忙作揖施礼,“原来是卧龙先生,久仰诸葛兄才卓著,今日一见,刘璟生有幸。”
诸葛氏也是琅琊望族,诸葛亮父母早亡,和兄弟诸葛均一起跟随叔父诸葛玄赴豫章郡上任,诸葛玄失官后遂投奔荆州刘表,四年前诸葛玄病故,诸葛亮便游于襄阳,半耕半读,拜鹿门庞德公为师。
诸葛亮出身琅琊望族,在襄阳也颇有名望,他和庞家、蒯家都有姻亲关系,诸葛亮有两姊,二姊嫁给了庞德公之庞山民,而大姊正是蒯祺之妻,所以今天蒯越把他请来作陪,也是有这个缘故。
诸葛亮并没有去看今天的比剑,他对这个襄阳城人人谈论的事件也不感兴趣,至少他没有表露出对刘璟剑术的敬仰。
他的性格比较温和,温和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冷不热,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亲密,不过刘璟既然敬仰他的卧龙之号,他也不得不表现出应有的礼节。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把他的‘卧龙’之号当做可以饭后谈论的笑料。
诸葛亮也施礼道:“璟公少年高才,一剑定名望,但孔明更敬佩璟公力劝州牧接纳刘皇叔,这才是大义之举,可惜世人无知。”
他这番话让旁边马良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刚才马良还在赞扬刘璟动若疾鹰,静若泰山,这会儿诸葛亮却对比剑有点不屑一顾。
蒯越呵呵一笑,“礼节多也是累赘,进屋再细谈吧!”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大门,今天请客之处在贵客堂,先秦的宴会并不是今天众人围桌而宴,而是分餐制,天气寒冷,羊皮为席,每人的面前摆一只矮足漆案,已经摆上了杯、盘、匙、竹箸等食器。
在客堂中间还摆一只炭盆,炭盆架上放一只体积颇大的鎏金铜制温酒樽,酒樽里盛满美酒,由一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木勺负责给众人分酒。
蒯越是主人,坐在中间主席位,其他晚辈则分坐两边,刘璟坐在左第一席,旁边是蒯祺,对面是诸葛亮,因为他也是客人,年纪比马良长。
很快,十几名仆妇端来了热腾腾肉菜和各种时令瓜果,银制耳杯内盛满美酒,蒯越双手端起耳杯笑道:“今天请璟公来府上小酌,同时也是为公践行,大家可饮了此杯,以示意敬意。”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是践行?但他没有多问,和众人一起饮了一杯酒。
这时诸葛亮笑问道:“适才蒯世叔说璟公要远行,可是为江夏之事。”
蒯越呵呵一笑,“孔明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错,正是江夏之事。”
他又对刘璟微微笑道:“公后天就要出征了。”
刘璟心中更加疑惑,又躬身问道:“刘璟一无所知,请蒯公明示。”
“是这样,张武、陈孙在江夏叛乱,主公已命刘皇叔率军两万前去平息叛乱,我建议主公让你一同前往,历练军旅。”
刘璟心中大喜,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向赵云讨教马上作战的技巧了,来得正是时候,他连忙感谢,“多谢蒯公替我说话,令我心想事成。”
“公不必客气。”
蒯越捋须一笑,又继续问诸葛亮道:“孔明怎么看张武、陈孙之乱?”
诸葛亮略一思道:“江夏战略要地,东吴涉足最深,当年孙坚便是死在江夏,东吴取江夏之心久矣,只是力不从心,此时孙权即位已经一年,内政渐平,我听闻他手下大将鲁肃曾劝他趁曹操无暇南顾之机进军荆州,虽被张昭等重臣反对而作罢,但鲁肃却得重用,由此可见孙权取荆州之心。
但去年的庐陵孙辅之乱和庐江李术之乱,又使孙权又不敢冒然动兵,一旦失败,恐怕危及他的地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试探,而挑起江夏内乱就是最好的试探手段,如果江夏之乱及时平息,东吴不会动兵,如果江夏之乱越演越烈,东吴必然趁乱出兵江夏,所以我估计东吴大军正枕戈以待,等待时机。”
诸葛亮的一席话令众人沉思,刘璟思片刻又问道:“孔明兄说张武、陈孙之乱有东吴的影,有什么依据吗?”
诸葛亮摇摇头,淡淡笑道:“亮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自己猜测。”
“可猜测也要有依据才对啊!”刘璟不依不饶问道。
诸葛亮深深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问:“那你说,我该有什么依据呢?”
刘璟缓缓道:“我觉得孔明兄的依据就是这次荆州布兵。”
诸葛亮仰头一笑,向刘璟伸出了大拇指,马良在一旁若有所悟,只有蒯氏兄弟面面相视,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蒯越点点头赞道:“孔明果然有远谋,璟公也心有灵犀,确实是如此,我们得到消息,东吴命鲁肃为大将,在彭泽练兵,实际上部署了万重兵,虎视江夏,所以张武、陈孙之乱,主公不敢动用黄祖的军队镇压,而是另派军队,就是要防御东吴军队的趁机袭击柴桑。”
众人大笑起来,一起赞扬诸葛亮有眼光,诸葛亮却迅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思忖,‘此人倒不是武夫,居然能看出我的心意,不简单!’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话题便转到了趣事上,蒯越笑道:“璟公,能否把玄麟剑给我一观?”
刘璟解下玄麟剑,递给了蒯越,蒯越手握剑鞘,缓缓抽出了玄麟剑,欣赏片刻,对众人笑道:“大家可知道,这柄剑还有一个名字?”
马良好奇地问道:“除了玄麟剑,还叫什么?”
蒯越神秘一笑,“这柄剑除了玄麟剑外,还叫姻缘剑。”
众人都愣住了,刘璟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问:“请蒯公明示!”
蒯越眨眨眼,笑眯眯问道:“璟公,有没有感觉到蔡家少妤姑娘对你情有独钟?”
堂内一片大笑,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刘璟摸了摸鼻,他真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柄剑和蔡少妤有关?
他心中有点急了,催促问道:“蒯公,请明说吧!不要再吊小侄的胃口了。”
蒯越呵呵一笑,指着刘璟对众人道:“看见没有,有美人在招手,璟公急了。”
众人再次大笑,蒯越吊足了刘璟的胃口,这才不慌不忙道:“这柄剑其实是刘蔡联姻信物,执这柄剑的刘氏侄将迎娶蔡军师之女,这是两年前定下,所以我们要恭喜璟公获美人归。”
在众人的一片恭喜声中,刘璟却仿佛置身于冰窟,让他娶蔡家之女?他宁愿回出家当道士去,刘表也武断了,这么重要的终身大事他居然替自己决定了。
刘璟前世没有谈过什么女友,虽然国时代,十六已可以娶妻,但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才一个多月,还远远顾不上这件事,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就在不知不觉中,一门婚姻便悄然而至。
竟然要去娶蔡家之女!他宁愿一头撞死。
他实在不喜欢那个蔡家之女,就算让他娶为妾,他也不干,更何况蔡家嫡女不可能给他做妾。
就在刘璟在感叹命运造化之时,诸葛亮却长叹一声,“璟公年方十六就有妻可娶,我孔明年已弱冠,贤妻却在何处?”
诸葛亮这句话险些让刘璟呛了鼻,他举杯笑道:“孔明兄之妻,不就是黄家之女月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满堂之人都用为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随即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