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没有回答蔡夫人的话,蔡瑁毕竟是荆州的军师,自有他的见识,他不喜欢刘琮,那孩刻薄、自私,远不如刘琦宽厚,识能力也差刘琦远,让刘琮为荆州之主,恐怕会毁了荆州的基业。
蔡夫人明白兄长的心思,又淡淡一笑,“立一个昏庸者为荆州之主,荆州不就变成了蔡家的荆州么?”
汉朝尚武之风源自于春秋战国,汉朝男几乎人人佩剑带刀,尤其是剑,自古就有‘君武备’之誉。
配剑之风日盛,必然会有剑练武的专门场所出现,东汉以后,春秋战国时代十分兴盛的剑馆由此再次兴起。
名为剑馆,自然是以剑为主,剑以修身,剑以健体,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从古至今,任何规矩只要时间久了,都会变味,就像储藏不好的酒一样,年头久了,并不是变得醇厚,而是会变酸。
刚开始朝廷规矩很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剑馆剑,只能是公卿弟和名望士人才有这个资格,朝廷也要防止侠以武犯禁,防止普通庶民练武造反。
但汉末天下大乱,军阀割据,为了招收骁勇之士,各地便逐渐放开了对剑馆招徒的限制,普通庶民也能进剑馆习武艺,也不再是剑,搏杀格斗,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尤其在乱世,武可以自保,连读书士也是武兼,稍有家产的普通庶民更是把弟送进剑馆艺保命,这便使得民间剑馆得以兴盛,在襄阳和樊城的剑馆就有不少,足有近十家之多。
不过剑馆虽多,但大多良莠不齐,多者有生徒数人,少者只有四五人,也有些会几斤笨力气的骗,打着授武之名开剑馆骗取钱财。
在城东的白槐巷内坐落着襄阳城最大的剑馆,占地约二十余亩,名叫试剑堂,实际上就是蔡家开设的私人剑馆,专门培养骁勇之士。
试剑堂的生徒约两余名,除了四十几名蔡家弟外,其余都是蔡家从各地挑选而来的勇武少年,经过十年的苦练,这些少年长大后都将成为蔡家的骨干曲部家将。
下午时分,刘琮快步走进了试剑堂,刘琮毕竟是荆州主公之,地位崇高,他穿越门廊,沿途引来了生徒们一片恭敬的态。
刘琮也是在试剑堂剑,剑近八年,倒也到一点剑术。
这次母亲逼他夺回玄麟剑,他不敢出面抢夺,怕被父亲责罚,所以他只能请人帮忙。
“二郎,你怎么来了?”
旁边便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声音闷响,仿佛打雷一般,刘琮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回头干笑两声,“老虎,你怎么今天也在剑馆?”
从旁边冲过来一名又高又胖的年轻男,身材足有八尺四,体格庞大,俨如半截黑塔。
此人也是刘碑侄,不过他是从侄,从侄也就是刘表叔父的孙,比起刘璟的血缘,要稍微隔了一层。
他名叫刘虎,今年十八岁,从小便和兄长刘磬来荆州投靠叔父,刘磬,他练武,虽然两膀有千斤之力,不过头脑却十分愚笨,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一天到晚,脸上就挂着傻笑。
刘虎像只大青蛙似的跳过来,一把抱住刘琮,像小孩似得把他抱在空中,大笑道:“二郎,我们练剑去。”
刘琮最恨之事就是每次刘虎把自己抱在半空,然后一跑去剑馆,偏偏他力大无穷,挣脱不掉,一被人笑话,自己丢尽了脸,已经警告他无数次,他就是记不住。
今天刘琮有要紧事,他心中一急,喊道:“老虎,我有好事告诉你。”
“好事?”
刘虎嘴一咧,手松开了,刘琮顿时从空中落下,险些摔个跟头,刘虎一把拉住他胳膊,“快说,有啥好事?”
刘琮的胳膊都快被被捏断了,他忍住疼痛道:“你有个堂弟来了,你见到没有?”
刘虎挠挠头,他好像听兄长说过,是有个堂弟来了,但名字他记不住,只记住一口井。
“你是说刘井来了?”
“对,就是他,他到处找人比武,你快去吧!”
刘虎最喜欢就是和人比武,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比武了,使他有点高手寂寞之感。
听说新来的堂弟在找人比武,他顿时心花怒放,‘哈!’地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跑去。
刘琮见他走远,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身向主堂走去
在试剑堂的主堂上,数十名生徒正在较量剑术,一片喝喊之声,数十人围坐一圈,中间两名生徒正手执钝剑较量。
刘琮的目光落在为的一名高个少年身上,此人名叫蔡进,是蔡瑁族侄,今年也是十六岁,是蔡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蔡进身高七尺六,长得膀大腰圆,能使一把十斤重的长刀,他虽在剑馆艺,但实际上他是聘之徒,去年曾参与过对曹军的南阳之战,勉强算得上一名少年战将。
更重要是,蔡进不仅武艺高强,头脑也不错,读书,算得上是武双全,深得家主蔡瑁的器重。
蔡进在试剑堂其实也是半师半徒,一方面他和师弟们一起练武艺,另一方面他也要负责教授年幼的蔡家弟们。
两支钝剑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蔡进大喝一声,长剑一绞,另一名少年的剑顿时脱手而飞,吓得周围观战的一群少年一片惊呼,纷纷起身躲闪半空中落下的剑。
“我怎么告诉你们的,要猛似孟贲,捷如庆忌,看看你们,一个个软软绵绵,哪有半点孟贲庆忌的样?”
蔡进怒视众人一圈,长剑一挥,厉声喝道:“下一个!”
半天没有人敢上前,这时,蔡进看见了门口的刘琮,重重哼一声,“自己练习,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抽查,胆敢偷懒,我严惩不殆!”
他丢下剑,快步向刘琮走来,神情也变成了笑脸,“二郎,好事成了没有?”
他指的就是玄麟剑之事,他和刘琮关系好,很清楚刘琮的心思。
刘琮叹了口气,狠道:“用刀换他不肯,让他来剑馆也不肯,看来只有来硬”
不等刘琮说完,蔡进便摆手打断了他话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二郎跟我来。”
蔡进把刘琮领到后院的一间屋里,这里是他的练剑房,他得到聘真传,也知道武艺的深奥之处是要用心去体会,蔡进便是在这间屋里体会剑术的精微。
两人坐了下来,蔡进便问道:“他为什么不肯来剑馆?”
其实蔡进对刘琮以刀换剑的想法并不赞成,毕竟那是州牧所赐之剑,刘璟怎么可能轻易换给刘琮。
而提出让刘璟来剑馆便是蔡进的主意,因为从年前起便有一条不成的比剑规矩,双方比剑,输者需要把自己的佩剑作为败礼献给胜者。
只要刘璟来剑馆,他的剑就肯定会留下,不过他不肯来,蔡进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上门送剑书吧!
约人比剑,上门送书,这从汉初以来的传统做法,蔡进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给一个没怎么练武的新人送书,这合适吗?
倒不是担心欺负弱者,也不是因为刘璟是刘碑侄,而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蔡进从十二岁开始便被誉为荆襄少年第一高手,既然是高手,又岂能随意和人比武。
这就像后世当领导,当领导的第一要务,并不是需要懂业务,而是要会摆架。
蔡进很看重自己的名声,他已经不屑于和少年进行比剑了,让他为一柄剑和刘璟比武,那会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刘琮也不能得罪,他想了想便道:“这样,我让蔡宏和他比剑,蔡宏也是剑堂高手,一样可以替你夺下玄麟剑,你看如何?”
刘琮摇了摇头,“刘璟的武艺也不低,我亲眼见他一刀劈断了大碗口粗的树干,而且那只是一把普通刀,你想想吧!”
蔡进眉头一皱,刘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他心中的轻视之意顿时去了几分,沉吟一下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蔡进之所以比较慎重,是因为这场比剑关系到玄麟剑的归属,也牵涉到刘碑侄,他不敢任性妄为,必须要向家主请示
书房里,蔡瑁听完蔡进的禀报,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刘琮为了一把玄麟剑,不惜让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族弟,这种人若为荆襄之主,必然是孤家寡人。
“家主,侄儿不知该不该答应刘琮,请家主明示。”
蔡瑁沉思一下,起身道:“你跟我来吧!”
他带着蔡进向后院走去,一直走到老家主蔡训修行的院前,在院墙外便可以看见蔡训在院角的一畦菜地里翻松土壤。
蔡瑁让蔡进在院外等着,他进了院,上前跪拜行礼,“二叔,侄儿有事要烦扰祖父。”
蔡训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有什么事?”
蔡瑁便将妹妹所说之言一一叙述一遍,又道:“侄儿也考虑过,如果蔡家押注刘琮,更符合家族的利益,侄儿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琮。”
半晌,蔡训才缓缓道:“我上次就说过,只要是刘碑,长幼无妨,既然你是家主,具体是刘琦还是刘琮,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也要尊重州牧夫人的意见,她可是我们蔡家的关键人物。”
“是!侄儿明白了。”
蔡瑁理解了叔父的意思,叔父的意思就是可以选择支持刘琮,停一下他又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示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