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有云:“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断肠人”应该就是一个阑尾炎患者,你想啊,他跟眼前这个胖子一样,疼的哪顾得上那么多,捂着阑尾四处寻医问药,跑了多家之后都说无碍,但却治不了,心情能好吗。
眼里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哪有心情赏景,夕阳下,树也枯了,是鸟叫也如鸦鸣,一匹壮硕的马儿从旁经过,步伐矫健,相比之下自己却连马都不如,哼,得意什么,一匹瘦马而已,抬眼望去,满眼苍凉。(详见《古诗鉴赏胡说》第六章,“断肠”篇。作者胡诌)。
叶秋心思索一番,这手术也简单,于是将木休叫进来打下手,转身对两个汉子道:“二位出去等候,我这就给他救治。”
“那就多谢叶大夫了。”
两人走后,叶秋心赶紧将门插住,让木休把着门。心下盘算一阵,就到旁边药架上各种翻找。
木休问道:“大个,你真的会治病吗?”
叶秋心赶紧示意他小点儿声,这话要让外面两人听到了,他今天这临床实验课就全泡汤了。
木休会意,透过门缝瞧了瞧,发现没异常,转头又问:“那你打算怎么治?”
“手术!”
“什么是手术?”
“别问,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知道有什么药能让人麻醉……就是失去知觉吗?”
“你说的是麻沸散吧,在那呢。”顺手一指,叶秋心找到一个青绿色的小药瓶,瓶身贴着红纸,上面写着药名。
叶秋心拿在手里,晃了晃问:“怎么用?”
木休认真答道:“放酒里喝下就行。”
叶秋心疑惑:“可以啊小子,你怎么知道?”
木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害羞道:“经常给师傅打下手,时间久了多少懂点儿。”
“还挺谦虚。”
木休害羞的“嘿嘿”直笑,又被夸了。
这样一看,好像是木休在指导叶秋心一样,这让他心里稍微有点儿不爽,心想还真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些东西。
随即扶起那胖子,将一碗放了麻沸散的酒一口灌下。
那胖子轻喝一声:“好酒!”,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脸上也没了先前的痛苦之色。
见状,叶秋心暗道:“嘿,还挺管用!”
由于着急,叶秋心都没有准备好工具,这“麻药”灌下才想起来,在里屋踱了几步,自语道:“嗯,接下来,接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从里屋探头问道:“对了,小木休,你知道家里有没有缝衣服的针线?”
“有。”
“那你帮我拿一下。对了,还需要一把刀,锋利的刀。”
刚说完就见木休一手握着针线,一手举着菜刀出现在里屋的门口。
叶秋心愣了一下,拿过菜刀看了看,刀头是个圆弧状,又在胖子身上比划了一下,不行这要一刀下去,至少拉开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口子。
木休看了,不解问道:“他是你仇人?”
“不是。”
“那你是准备杀他?”
哎呀,不是不是,这叫手术,此人身体里一个,一个没啥用的部位有问题,给他切了就好了。”
“啊,你还要割他血肉?”
“你别管,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这是给他治病就行了。”
说完将菜刀丢在一边道:“唉,这刀不行,力道一大,切口就宽了。”
想了想,突然绕过木休打开门,往外瞧了瞧,见那两壮汉站在门口,一左一右,赶紧问道:“壮士,有没有削铁如泥的刀?”
一个壮汉挑眉不解,但没多问,能把人留在屋里治病,就是对医生最大的信任。
取下腰间的一把大刀,递过来道:“削铁如泥没试过,但一刀削掉脑袋那是轻而易举。”
“好好好,就这了。”
正要取,另外一个壮汉一手挡住,问道:“不知叶大夫用刀所为何事?”
“哦哦,别误会,我的刀不知丢哪去了,找不到,所以借你们的一用。”
见对方任不松手,接着解释道:“嗐,我就切一下药材,一会儿就给你。”
那汉子这才松手,叶秋心二话不说,提刀转身回屋,刚到里屋,横举刀身远远的一比量,发现这刀尖虽细,但刀身太长,劲儿使大了容易把人一劈两半,不好控制。
遂又收刀转身出去。
“这么快就用完了?”
“不是,不是,这刀虽锋利,但太长了,使不惯,有没有匕首什么的?”
“早说呀,给你。”说着先前给刀的那个汉子又从腰下掏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递给叶秋心。
匕首到手,叶秋心拔出来看了看,“嘿”笑一声,然后一句谢谢甩在身后便回到屋里。
把门插好,让木休看着门外动向。
自己回到里屋准备手术。
这手术不大,但就目前的条件,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有了这把小匕首,就能把手术风险限制在很小的范围。
说白了就是切口小,这样一来好愈合,二来处理得当的话,不易感染。
叶秋心又给病人灌了一碗麻沸散,刚才那一碗试试药性,又将匕首拿火烤了烤,算是消毒了,等这一切准备就绪,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点儿肝颤。
也不知麻药效果能撑多久,而且让外面的人等急了,不知会发生什么异变。
犹豫了一会儿,叶秋心呼了一口气,找准位置,果断用匕首划开一个小口。
胖子虽然没醒,但也闷哼一声。
这匕首果然锋利,轻轻一划,就见那胖子的肥肉翻开两边。
接着用手掰开,翻找了几下,看到一根蚯蚓状的东西,已经红肿变形,他也不懂,反正看着像是发炎的样子。
“嗯,就是他了。”说完抄起匕首,在匕首尖上凝聚一股真气,接着手起刀落,很快就取出胖子的阑尾,应该是吧。
伤口在真气的灼烧下,并没有出血,叶秋心赶紧拾掇伤口,并对木休道:“小木休,进来给我擦擦汗。”
“……”
见没人回应,抬头一看,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应该是被吓的。
顾不得许多,自己将头在耷拉在胖子一边的衣服上蹭了蹭,心想:看来以后得培养一个默契的医护人员。
叶秋心小心的将伤口缝合,往上面涂了点儿金疮药,又拿白布缠好,这才呼出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不少,这堂临床实验课还算成功。
给胖子整理好衣服,又把“手术室”收拾干净,出来推了推躺地上的木休。
谁知这孩子一睁开眼就哇哇大叫:“啊,杀人啦,杀人啦!”
叶秋心一把捂在嘴上,但为时已晚,门外那俩壮汉瞬间破门而入。
“谁杀人了?!”两人的手都已握在刀柄上。
全场只有叶秋心面不改色道:“人我已经治好了,等会醒了你们连人带床板抬上走就行。”
说完扶起惊魂未定的木休,坐到椅子上。
那两壮汉则进到里屋看了看,见那胖子面色如常,鼾声如雷,转身出来,双手齐抱拳于胸前,一口同声道:“多谢叶大夫。”
“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来这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治好了。”
叶秋心故作镇定道:“话别说太早,一会儿等人醒了再看。”
他知道话不可说的太满,万一出了叉子,也好找补,这是他谈项目时悟出的道理。
其实他早看出来了,这俩人,一个敦厚老实,一个生性多疑,那老实巴交的汉子还好说,另外一个可不好蒙混过关,当然也不是全蒙,至少自己也做过同样的手术。
没多时,里屋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许安,许安何在。”
那敦厚老实的壮汉转身先进到屋里,另一个跟着,叶秋心随后进去,正好见那胖子想要起身,赶紧过去阻拦。
“别急,别急,小心别崩线了!”
众人不解,以为是一种后遗症吧。
胖子不敢大意,赶紧躺下。
叶秋心关切的问:“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感觉那里空落落的。”说着胖子指了指裹着白布的地方。
叶秋心接道:“正常正常,和我以前做完这手术感觉一样,呵呵。”
“没记错的话,阁下是许神医了。”
“不敢不敢,神医二字不敢当呐。”说话间却也觉得诧异,这人好定力,那般疼痛折磨之下,居然还能记着名字,不凡,不凡。
“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到你这里一个时辰就好了。”说着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
“那既然身体已无碍……”
叶秋心没说完,胖子就示意另一个壮汉。那人会意,从胸前掏出一个钱袋,看着鼓囊囊,这银子是只多不少啊。
叶秋心也不客气,接过钱袋就往兜里揣,总算不是白吃白喝了。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记得用床板抬着走,这几日切记不可沾水,对了,也不能吃辛辣,还有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过来拆线。”
几人不解异口同声道:“拆线?”
叶秋心慌忙改口道:“哦,就是复诊,是复诊。”
说完便让两人抬着胖子走了,刚上桥,迎头就见一个老头挎着药箱缓缓走来,还时不时转头看向停着的马车。
见三人过来,老头驻足询问:“来这可是治病?”
“对,已经治好了,哦,您就是医归医大夫吧。”说话的是那敦厚老实的汉子。
老头正要回话,却见那躺着的人笑道:“医大夫妙手回春,这教出来的徒弟更是医术高明。”
这话说的老头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徒弟?什么徒弟?木休?。
说完这话,那胖子招了招手,示意继续走。
错身之时,老头见那胖子剩下的木板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继续往院子走去。
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里,木休一下子扑进老头怀里。
“师傅,他,他杀人了,那人没死,病好了……给了好多钱,中午我们吃了一只鸡。”
语无伦次,但都挑的是主要内容,尤其是最后一句,差点儿要了老头子的命,以及叶秋心的命,不过他可是不死之身,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命。
老头一下就听出了重点,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什么?你们吃了一只鸡?”
说完丢下药箱就奔后院,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应该是碾药用的。
进屋就打,叶秋心是真没准备,背后实实的吃了一棍,好在老头力气不大,要不然,要不然……也没啥事。
就这样老头追,叶秋心跑,木休旁边拍手叫好。
直到叶秋心将那一袋子钱丢在老头眼前的同时,木休递过来一根鸡腿才作罢。
不过让叶秋心吃惊的是,那袋子里装的居然不是银子,而是金灿灿的黄疙瘩,也就是这样才让老头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打早了尴尬,还是木休孝顺的举动让老头欣慰,总之,老头开心的接过了鸡腿,啃了起来。
好吧,原来老头生气是因为自己养的鸡,自己差点儿没吃上。
“秋心啊,你是说你给那人做了个手术?”
叶秋心诧异道:“龟大夫听说过?”
医归纠正道:“……老夫姓医。”
摇了摇头接着道:“没听说,不过这个想法却是有过,你用的那麻沸散就是基础,我研制出来一直没用给敢人用,只当他是一种毒药而已。”
叶秋心想想觉得也说的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老头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拽住叶秋心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你今天给那人切了口子,把坏的部位切掉?”
“嗯嗯,这就是我说的手术!”
老头先前因为想过这个治病的法子,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还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有点儿对号入座的意思。
“你懂医术?”
“一点儿。”
“你懂刀法?”
“嗯?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就是觉得动刀子,应该会有精湛的刀法。”
“呼——”还好叶秋心比较谨慎,没有直接回答,不然就露馅了。
“只是割个口子,不需要什么刀法吧?”
“也是。”老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忽而有大声道:“不对,你怎么诊断出是那里有问题?”
叶秋心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编了:“呃——”
“这个,这个……”随即便有了一个故事大纲。
“这是因为我之前也得过相同的病,所以有所了解。”
“原来是这样,可是……”
“别可是啦,先想想晚饭吃啥吧,我去做,木休你帮我。”不等老头说完,拽上木休去了后院厨房。
老头也觉得自己啰嗦,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直到晚上睡觉时候,发现床板不见了,老头追着叶秋心又是一顿毒打。
还是老头追,叶秋心跑,木休在一旁拍手叫好。
这平日里安静的小屋,自从秦修远来了之后就热闹非凡,可是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不又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