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我们三人直赶吕布到关下,只见关上西风飘动青罗伞盖,打眼望去,见是董卓那厮正在城头观战。见我们追来,董卓连忙下令城头弓弩齐射,将我们逼退至一箭地之外。这时候吕布已经放弃营寨,统率兵马退入虎牢关。没办法,我们只好收拾战场,等待联军主力的到来。
虎牢关中愁云惨淡,吕布沉着脸,站在堂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倒是没有人敢去追究他的责任,能待在大堂上的人都不傻。毕竟吕布前几仗都打得异常漂亮,现在刚刚落败,就急匆匆追究相国义子的职责,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见众人沉默无语,一向以董卓智囊自诩的李儒又出一计:“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乃保无虞。”
董卓暗自点头,开口说道:“贤婿所言极是,不过迁都是大事,我军实力尚存,就为了一场败仗,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西凉一系怕了关东联军呢。”
李儒说道:“此事无妨,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虞。”
“竟有如此民谣,看来迁都乃是天意,恩,天意难违,不过长安钱粮缺少,你有什么办法没?”
李儒轻轻颔首,“恩相所言极是,小婿这几日反复思量: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籍没入官。但是袁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赀,必得巨万。”
“好好好!”董卓大笑,“就这么办了,你办事我放心!”
没几日,董卓率领亲信返回长安,准备招集公卿以下武百官举行大朝。洛阳消息闭塞良久,众官也不知朝内容。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率几个亲信官前去拜谒董卓,以便心里有数。董卓见三人到来,十分高兴,招呼坐下后说道:“过去高祖定都关中,传承了十一世,后来光武帝中兴,更都洛阳。从光武至今已经有十一世,按照石苞室谶,应该复还都长安。”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愕异常,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沉默了良久,杨彪再也忍不住了,迁都这等大事,怎可草率决定,抬头看荀爽,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杨彪心中鄙视懦弱的众臣,开口说道:“迁都改制,是天下大事,一切应该听从民意,跟随形势才行,岂可鲁莽决定?过去商朝的时候盘庚五迁,无论是平民还是官都诟病不已,史书上责骂声比比皆是。后来王莽篡逆,五常变乱,赤眉军兴起,就是以王莽这样的奸臣还要反复思量,不敢离开长安逃亡。后来长安被焚烧,百姓惨遭虐杀,大家纷纷逃亡,一百人中也不够一个能幸存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光武帝才不得不迁都洛阳,这时候是形势逼人,民心所向。如今刚刚拥立皇帝,正要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宫庙,弃园陵,我恐怕百姓惊愕,不解此意,一定聚集起来,甚至引起大的骚乱,黄巾之鉴就在眼前,董公深思。何况石苞室谶,乃是妖邪之书,岂可信用?”
董卓大怒,面目狰狞地责备道:“杨彪你阻挠国家的大计吗?现在关东地方纷纷叛乱,各自不尊朝廷号令,所在之处,乱军频起。崤函险固,素来是国家的重要关卡,守备森严,设施完善。到了长安以后,我们正可以辅佐新帝,建立不世功勋。那些平民又有什么打紧,谁不愿迁都,老夫就宰了他,看谁还敢怨言?”
杨彪闻言一震,不过还是仗义敢言:“海内动之甚易,安之甚难。再说长安宫室坏败,一时半刻也修复不了。”
在旁的李儒笑嘻嘻地说道:“好叫杨公知道,我们可以从陇右那里采伐树木,耗不了多少功夫。至于陶瓷砖瓦,杜陵南山那里有过去孝武帝时烧制砖瓦的窑洞,只要加派人手,很快就能恢复产量。
杨彪还劝说,董卓已经站了起来,右手按剑,左手指着他说道:“你阻挠国家大事吗?边章、韩约都派人送来书信支持我迁都,如若不然,他们就要再次在西凉叛乱。到那个时候,我被关东贼军缠住,西凉沦丧就都是你的责任!”
杨彪犹自不服,自己低声说道:“西凉沦丧是我的责任?那大汉精华所在的关东沦丧,又是谁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