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自床上爬起来,望着金紫耀:“国师大人……”喉头一梗,忽然察觉自己根本都不知要说什么,于是皱了皱眉,低下头去。
金紫耀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倒是天衣无缝完美极了:“困了么?”
“呃,只是……躺一会。”简单的话,说的有些艰难。
“也好,才吃过,不要立刻就睡,容易……”他停,不着痕迹地又改口,“随我出去走走吧。”
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小楼见他平静的脸色,只好说:“好……好吧。”
金紫耀转过身,走到了门口,小楼跟在身后,他忽然在门边上停住了脚步,略略回头来看她。
小楼在金紫耀身后,本来见他停下便也跟着他站住了,却见他在门边上没有要走的迹象,总不能两个人都卡在这里吧,笑说:“国师大人……你何必对苏小楼多礼呢。”
他只是不语,静静地望着她。小楼同他对视一会,终究败在那双金眸之下,心底暗叹,头一扬,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仰头向前走去,在他之前跨过门槛。
一直到她出门,身后,金紫耀才慢慢跟着出来。身边。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外面的花圃边的走廊上,沿着边沿缓缓地走。
风轻轻地吹过来,正午的太阳是很烈的,走廊里却是阴凉,静寂无声的感觉叫人尴尬,但是偏不知怎么开口好。小楼想。我该怎么办?自己前来这里的目地,她自己心底明白,身边这个人自然也会明白的很,可是他没有主动提起,她也没有开口说,那么他是不是会误解了她的意思。从而叫她一片苦心白白浪费?
更或者他再狠一点,明明看破她的心思却不说,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依旧作出那些……
不行。还是要对他说地。
怎样难开口都要说。可究竟要怎么开口。太生硬地话有“犯上”嫌疑。也许会激发他心底地逆反心理。所以所以。说话成了一门艺术。进进退退。合适斟酌。声调高低。一瞬间走了神。脚下踩空。人已经顺着台阶跌下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地手臂无比及时地伸出来。搂着她地腰将她捞了回去。她地身子明显而感觉鲜明地擦过他地身子。一瞬间僵硬地如一条脱水良久在太阳下曝晒良久地死鱼。任凭他手地摆弄左右。放高放低。全凭吩咐。
出一身冷汗。
从来不曾。这么接近他吧……
除了牵手。脑袋中没有别地记忆。总不会是。有些特别私密地记忆被洗清?所以才感觉这么生硬这么强烈。直愣愣地任凭他彬彬有礼地后退一步。又松开抱着她腰间地手。小楼地目光看到他地手掌心空空地。好看地纤长地手离开了她地腰间。一瞬间心底竟起了一种奇怪地感觉。宁肯被他……多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脸在她预知之前已经红了。躲闪的眼神透露心底的的秘密。而他明明是最最明察秋毫的一个此刻却仍旧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不动声色地移开双眸说道:“小——
你何不干脆让我摔死了去!
一瞬间心底好生气愤。却不知为何而如此的气愤。也许也许,只是因为他一瞬间的风平浪静云淡风轻?
扭过头,冷笑。咬住嘴唇,咬的发一阵阵痛,好了,不用再胡思乱想了,不用再顾忌怎么开口了,不用再理会彼此的面子,她苏小楼来此,是有条件的,他们之间所存在地,只是**裸地交易,等价的交易,而她必须对他说地明白清楚,不留一点的暧昧空间。
“国师大人。”声音明显地放地很冷。
“嗯……”他似乎有些诧异。却没有问。
“国师大人不惊讶苏小楼为何会来府上么?”她问,转过头来,倔强地望着他。
金紫耀沉吟片刻,说道:“本来正在想的,现在,隐约猜到一二。”
高手啊。
小楼心底大笑:他真真是高手,若她真的顾忌所有不肯开口,他是否就会真的糊弄过去?
为何眼底湿湿的?
这是低等动物的表现吧?
从佩服他的大笑到嘲弄自己的大笑,转变的这样轻松自然。
“国师大人,”她微笑,声音里的冷有点消散,却多了明显的讥诮,“国师大人不是说过,想——要——我么?”慢慢地,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眼睛亦看着他。
金紫耀看她:“可是当时,你拒绝了。”
小楼莞尔:“现在我正在国师大人的跟前。”
金紫耀说:“所以?”
小楼撕下自己的假面,噗通一声跳上交易的天平,忘却羞耻忘却自尊,笑吟吟清晰地说:“现在我愿意把自己送给国师大人,只希望国师大人成全小楼一个愿望。”
金紫耀说:“请讲。”
小楼笑:“请国师大人看在苏小楼这点儿卑贱的面子之上,不要再去为难我们楼主。”
多么关键的时刻,她忘了所有,求他一句承诺,双眸对上他的金眸,想看到他心底去,却明知道自己看不到的,他的心,无人能看得到,无人能看得懂。
金紫耀平静地看着她:“好。”一字千钧。
小楼的心蓦地轻松,又蓦地落空,酸酸涩涩的感觉在纠缠,在浮沉,在交错。而她大笑,仰了仰头,又躬身,一本正经行礼:“小人多谢国师大人您大人大量,慈悲为怀!”没想到,这没用之身。还能小小利用一下呢。
“不必,应该的。”他的声音多么温和。又多么好听,老天老天,你真忍心。让这么好听地声音,说出最最残忍的话。每一句都是,每一句。
她低着头,双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双双落下。
呀,明明没有眨眼啊,明明在极力控制了。
他的手掌在眼前一闪而过,泪珠准确无误地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