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办,绝不能让这城里头出了乱子,这时候,咱们可是担当不起啊!现在这城外怎么样了?”
随后众人又开始谈论着城防事宜,虽说现在太平军因为胜保领兵于城外牵制,攻城不再像初时那般猛烈,但谁都知道,这不过只是喘息之机罢了,当初向荣不也曾领兵于城外与太平军撕杀,其间更是多次差点攻破粤匪大营,可又能如何,最终那武昌不还是为发匪所夺。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至于因为胜保的反攻,而心生松懈之心,这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于胜保的身上,甚至也正因如此,奕訢才几次拒绝僧林格沁出城与胜保合兵一处的请求,这京城可就只有僧林格沁这么一支队伍还算骁勇。至于十几万京营现在所凭的不过只是一时的为保全家人的血勇罢了,
又作为了一番吩咐,在其它人离开之后,身为留京办事大臣的文庆,却留了下来。尽管咸丰在离开京城时,令奕訢留城防守,看似被授予节制守城文武大臣之权,但却又留下多人掣肘其权责,而作为三朝老臣的文庆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与咸丰料想不同的是,文庆虽是用于掣肘奕訢,令其不至于的专权,但是实际上,在许多见识上,他却与奕訢有着共同之处,如在发匪横行后,其主张重用汉臣,认为汉臣来自田间,知民疾苦。更是时常密请破除满、汉畛域之见,不拘资格以用人。在这一点上,他与奕訢可谓是所见略同,但这并不是文庆完全倒向奕訢的原因。
“王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文庆看着奕訢语焉不详的说道。
“哦,现如今这京城被团团包围,没有消息,也是意料之中……”
奕訢颇是无奈的说了一句。文庆口中的那边,指的自然是北狩的皇上,可皇上在出京后曾遭粤匪兵袭,虽说最后在黑龙江马队的保护下,成功化险为夷,可在其后因为京城被团团包围,使得这京城便与外头失去了联络。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留守京城的诸大臣才会心思浮动起来,这皇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人知道!
“王爷,若是……还请王爷早做打算啊!”
文庆语焉不详的话落在奕訢的耳中,他只是嗯了一声,这阵子不少在他耳边这般说着,皇上下落不明,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在皇上无子嗣的情况下,他奕訢并不是最有资格当皇上的,他上头还有老五。
早做打算,可万一要是皇上于热河安然无事的话,那他……
“一、违反祖制,长住圆明园;二、兵败逃跑,荒淫误国……朝廷虽会动荡数日,然今时之局,非得下猛药不可……”
亲信心腹的话又一次在奕訢的耳中响起,他沉思片刻,而后看着文庆说道。
“孔修,现在外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我皆是无从得知,这朝廷现在经不起任何乱子!”
经得起乱子吗?
经不起!
对于奕訢来说,他看重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当皇上,而是大清国的江山。
“祖宗的江山传到咱们这辈两百几十年了,当年祖宗打下这江山是多么不容易,若是就这般毁在咱们手里,到时候咱们又岂有颜面去见祖宗?这些话……暂时还是没去说了!”
就在文庆欲要起身请罪的时候,奕訢却一把扶住他说道。
“孔修,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了大清国的江山,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这京城,只要守住这京城,便能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你说是不是?你说,咱们能守得住这京城吗?”
心知恭王是借机转移话题,以免自己尴尬的文庆连忙答道。
“王爷,这京城之中旗人近百万之多,只要咱们上下同心,又焉能守不住京城,再则,当初你令僧王撤入京城,本就是一计,只要那林李二贼咬了上这钩儿,又岂会不如王爷所想?”
文庆所指的“计”,指的是当初皇上将原定增援京城的黑龙江马队以及奉天的勤王之师,全都调至身边之后,鉴于京城防守兵力不足,奕訢力排众议主张把静海大营与林李二贼对峙的僧林格沁调入京城。
看起来调僧林格沁入城,是因为兵力不足,但实际上却是奕訢的一个计谋——是想放林李二贼与曾立昌会合,借此挑起粤匪诸将的不合。
“那曾贼原本是为增援林李二贼,可其却绕道直取京城,现今林李二贼已经与其会和,其三人必将争执不下,届时两虎相争之下,其军心势必不稳,而今其攻城已经放缓,这说明王爷的计策已经成功,只要我城内百万军民上下一心,那粤匪又焉能破城,再则……”
话声稍屯,文庆又说道。
“现在桂良、胜保二人已经集兵于京城之南,其间更是多次与粤匪撕杀,若非是兵力不足,恐怕这京城之围已经得解了!”
桂良是直隶总督其在京城被围后,立即点齐保定的万余团勇与胜保所率的两万多余兵力合兵一处,往京城勤王,这些天其更是与城外不断猛攻粤匪,若非是粤匪营垒坚固,恐怕最已得手了。
“桂良确是忠勇之臣,就是胜保,也是过不掩其功!”
相比于看假仁厚实则薄情的四哥,奕訢却对胜保称赞有加,甚至在他看来,若不是胜保领兵于城外牵制粤匪,恐怕这京城早已不留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桂良是他的岳父!
“至于这局势,王爷无须为虑,只是……”
话声稍稍一顿,文庆看着奕訢说道。
“臣还是担心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