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长江水,徐徐两岸风。
李文立于长江边,江风已冷,心却火热,法邈陪同关凤、秦明月将至,白若水静立李文身后,观长江之波澜,心静如昔,温馨如旧。
船至,关凤、秦明月立于船头,与李文、白若水相视无言,一别经年,屡遭危厄,心中纵有万语千言,又从何说起。昨日担忧尽去,昨夜激动平复,再见之时,竟自无言,唯心暖,暖如春。
江风吹拂,吹起衣袂飘飘,心中愁烦,尽皆吹去,唯留温柔似江水,迎风微“浪”,当李文紧拥关凤、秦明月、白若水之时,也不知谁拥着谁,方闻低泣缠绵,随风飘荡。
法邈形单影只,观之不禁低叹,“纵有丘壑在胸,纵有天下在眼,纵有长江水长流,不舍昼夜,亦流不尽内心那一抹温柔!”
李文闻之不禁大笑,数年朝堂之委屈、沙场征战之危厄、日夜相思之苦楚,随舒畅之笑声一扫而空,“纵有大权在握,纵有王侯在望,又怎及人间真情!”
法邈转首遥望天际,不屑嗤笑,李文也不在意,笑道:“致远能不辞千里而来,文心感之,不知家中如何?”
时至今日,法邈早至弱冠之年,字致远。
法邈颓然轻叹,“守孝三年,未曾有一日能守,乃天下至不孝也!”
李文歉然,施礼欲言,法邈早已远远闪开,沉思许久才道:“公子不必多礼,邈不过承先父遗志,先父泉下有灵,必不怪罪于你我!”
李文闻言略显惊奇,肃道:“一切皆为了大汉!”
法邈亦肃然,而后解释道:“我随夫人之时,南中之事已无碍,然立学时日不长,未曾有足够学生远赴陇西,故邈接公子来信,迟了许久方至荆州,请公子谅解!”
自南中战后,与法邈相商南中治理一事,李文已定下文、商侵袭南中之策,宽治安抚民心,文化同化民心,财帛侵袭民心,至今已有数年,如今之南中,已成为蜀汉安稳富有之大后方。
南中王刘禹亦不负李文厚望,宽厚待民,又与南中少年一同入了学堂,才羡南中,又得马忠、祝融夫妇鼎立相助,于南中声望之高,远胜汉帝刘禅,可谓真正南中王。
南中之治,最大意义,不在于南中,而在于大汉对蛮夷态度,其影响辐射西南,直至交州,乃至陇西之地,西羌北胡,均不再抗拒蜀汉,这才是李文之远思。法邈当年虽有许些猜测,至今日,已超出期望太多。
从荆州之战、南中之战、北伐之战以及不久前再战荆州,直至上庸之变,法邈早也确定李文对大汉忠心,至于何故暗助南中王刘禹,却非法邈考虑之事,无论朝堂如何变故,只要李文尚在,大汉终究姓刘。
法邈对李文之能,从未怀疑,对李文之心,一旦放心,“公子”两字就随之而出。
李文不知法邈心思之变,闻公子两字,大喜过望,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昔日恩怨早随风飘去,致远无需客套。襄阳有张翼镇守,我甚是放心,致远此来,可为我郡丞也!”